贾环支起雕花窗,眯着眼瞧着那支没入草靶红心的孔雀翎箭。
贾环支起雕花窗,眯着眼瞧着那支没入草靶红心的孔雀翎箭。
晨雾在他眉间凝成细珠,忽而低笑出声:
“凤姐姐可知,如今南疆十万大山里,最金贵的可不是那百步穿杨的神箭手——”
他转身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柄鎏金火铳,铜制铳身在王熙凤惊愕的目光里泛着冷光:
“前岁工部新制的霹雳连珠铳,七岁稚童学上三日便能击穿三重铁甲。
上月姑苏水师演练,三十艘蜈蚣船装八百火龙出水,三十里外便轰沉了前朝楼船。”
王熙凤指尖轻轻抚过铳管上錾刻的狻猊纹,丹蔻映着乌沉沉的铳口,道:
“三爷这话,莫不是要折了天下武举人的颜面?”
“非也。”
贾环就着她的手扣动悬刀,窗外梧桐枝应声而断,惊起两只白鹭。
“神机营去年在津门设了讲武堂,三个月便能训出三百火枪手。
若换作弓马娴熟的骑兵——”
他拈起她一缕青丝缠绕在扳机上,“光是一石强弓,便得用三年生的小叶紫檀阴干两年,牛筋弦浸足九道桐油。”
王熙凤望着雾中仍在挽弓的板儿,少年脊背已沁出汗渍,在粗布短打上晕开深色痕迹。
贾环的嗓音混着火药余味钻进她的耳蜗:
“我看了先帝留下的折子,当年南安郡王兵败,是因为真真国水师新造的铁甲舰,船头裹了三寸精钢。
咱们的箭镞……”
他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她掌心红痕,“竟连人家的漆皮都没能蹭掉。”
太湖风涌进窗棂,吹散床帐间残存的旖旎。
王熙凤突然攥住贾环把玩火铳的手:“既如此,你精武堂墙上那些弓箭……”
“不过是哄孩子玩的。”
贾环反手将她拽进怀里,龙涎香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
“就像姐姐当年拿糖人儿哄我背《千字文》——不过是逗个趣儿罢了。
真正要命的……”
他忽然咬住她耳珠,声音轻得如同情话:
“是工部今年新铸的八十门红衣大炮,唤作‘铁树开花’。”
王熙凤挣开他怀抱,赤足踩过满地凌乱的诰命服,云纹金线缠上纤细脚踝:
“你既看不上骑射功夫,为何应承板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