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看见他收拾掉桌上的碗筷,把电脑拿出来,又去阳台打电话。门关的很严,周倾完全听不见他讲的什么,只看见嘴在动。
梁淙背后跟长眼睛似的,忽然回头。
对视上以后,他把电话拿远一点,做了个让她闭眼睡觉的动作,周倾妥协,他才接着打电话。
下雨的傍晚是很好睡觉的,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周倾难得睡了这几天第一个午觉。醒来屋子里很安静,他还坐在她旁边,眼睛却看着电脑。
“你这次出差时间很长,事情办得顺利吗?”周倾问。
梁淙看过来,他一直在为IPO做准备,做股权梳理和财务与合规整改,把情况简单和周倾说了下。
周倾点着头,表示了解,并没想知道太多。他们在商业目标上其实有很多分歧,周倾知道梁淙做公司的最终目的就是上市融资。
而周倾从来都是想再创一个比倾虹更高的辉煌。
“A股的审核比较严格,周期也很长,要三五年吧。”
梁淙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的耐心一向足够。”
不知道为什么,周倾的心脏突然像那扇玻璃窗一样,被雨点敲打着,有些急切,好像要碎的声音。
她直觉梁淙有事跟她说。
梁淙略作思考,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周倾,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梁淙希望周倾把手里部分的股权转让给他,以达到他相对控股的比例,梁淙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我会在上年度净资产估值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一次性支付给你。”
当周倾意识到他们三年协议期限要到的时候,梁淙当然也意识到了。他甚至比她更早一步做准备。
梁淙此前没跟周倾说,也是一直在考虑。关于股权之争,准确来说是控制权,从来没有停止过。
如果一定要争,梁淙希望能平稳落地。
之前和周倾合作不那么愉快的时候,他有过想法让周倾全部退出的,现在做出让步,给她保留部分。
这招打了周倾一个猝不及防,她懵了一瞬间,然后翻开文件阅读里面的条款。他们公司没有股权质押,冻结等不良情况,等他完成付尾款就得做交割了。
梁淙做事果真爽快利落,给钱也大方,她不吃亏。
梁淙起身倒了点水,眼睛还落在周倾的身上,继续说:“工商变更以后所有的事都不会变,你还
是RB的老板,和倾虹厂的合作也依然继续。”
“但公司不由我做主了。”周倾指出来。
“大概是这个意思。”梁淙说:“钱不会少赚,你有更多精力去负责厂里的事,你不是一直很想把倾虹厂做大做强吗?一般人没有那么多精力把所有事都做好。”
周倾这会儿突然想开个玩笑,她说:“但我是二般人。”
梁淙还以为她会立即如母鸡护崽般暴跳如雷,所以她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期内,愣了片刻,也笑出来。
周倾问他:“如果我转让给你,你能保证不改变经营模式吗?”
梁淙不假思索地说:“不保证。”
周倾又问:“你给我留一部分股权,是因为我之前就设下了一道屏障,我不能完全退出公司,否则舆论影响很大,对吧?”
梁淙听这话不太痛快,“所有的经营模式,都要按照市场的风向调整。你清楚的。”
“RB这个公司对你来说只是众多的投资项目之一,是赚钱的工具。”周倾说:“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它是我事业的启航,承载了我在困境中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