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泥血,身量极高,侧脸埋在水洼里,半张侧脸相貌平平。
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没了生机。
阿黄凑上前,摇着尾巴嗅了一圈。
王秋里循着声?音过来,看到门前倒着的?人,吓了一跳。
他赶忙蹲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那身带血的?外袍,翻到一个令牌:“还有气。这打扮,应是班师回?来的?士兵,怕是伤得太重,路上走散了。”
“能爬到这里……算是命大。”
他回?头看到钟薏仍站在原地,有些不?解,唤了她?一声?。
钟薏才像回?过神一般:“麻烦你,帮我?把他背进来。”
血污一路滴滴答答,顺着王秋里的?背一路滴进药坊。
屋里灯光昏黄,他将人安置在隔间的?小榻上。
看他一身破破烂烂的?军袍,又回?头瞧了瞧钟薏,迟疑片刻,试探着开口:“要不?。。。。。。我?替他换伤?你告诉我?如何做便?是。”
钟薏站在外头,手上正研着的?药舂停了一瞬,低低“嗯”了一声?。
王秋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把帘帐放下,小心?翼翼替那人剥了湿透的?衣物。
屋内陷入一阵寂静,只听得衣料被剥开的?窸窣声?。
过了一会儿,他低低抽了口气,声?音从帘后传来:“胸口有处伤得重……得你来看。”
钟薏擦了擦手,掀帘进去。
灯火摇曳,暖黄的?光将榻上人的?轮廓一寸寸映出?来。
男人上半身衣裳被王秋里褪去,肌肉轮廓起伏,肌肤呈现病态般的?白。
胸膛斜横着一道新裂的?刀伤,血还未凝,蜿蜒淌下。
可她?的?目光却停在那刀伤之下。
紧贴着的?地方,是一道早已痂白的?瘢痕。
长,深,边缘歪曲,呈可怖的?撕裂状,像是活生生从心?口撕开。
新旧两道伤口重叠,仿佛是重新描摹了一遍旧伤。
钟薏盯着那道瘢痕。
王秋里侧头看她?一眼,发现她?面色忽地发白。
“钟薏?”
钟薏提起唇,勉强笑了笑:“这个人我?来处理吧。今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
她?顿了顿,又低声?道,“那些东西……谢谢。”
王秋里有些犹豫,可见她?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还是点了点头,只低声?叮嘱她?夜里小心?一点。
钟薏将他送到门口。
雨仍未停,街上潮气沉沉,灯火远远晕开,打在石板上,碎成一片一片。
她?目送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才将门闩重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