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这一堆事太突然了,你要不要找个职业经理人先稳住局面?”夏知扬帮忙出主意,“你现在有大的方向或者粗略的想法吗?”
“有,”祈言没多思考,“祈家的……我都不会要,至于如何处理,我想抽取一部分星币,设置一个基金会。”
夏知扬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你不想沾手的话,签署几份协议就可以,让祈家那些产业直接跟基金会对接。基金会独立运行的案例很多,联盟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参考。基金会你想做哪方面的?科研学术?”
祈言:“不是,我想先设置抚恤金。”
听见这句,陆封寒望向祈言。
夏知扬飞快明白过来:“是针对前线阵亡军人遗属的抚恤金吗?没问题,你有想法,交给职业经理人和基金会去做就行,联盟的监管机制挺完善,闹出的幺蛾子不多。”
祈言又开口:“你能推荐一个职业经理人给我吗。”
夏知扬愣了好一会儿:“你这么信任我?我天,你等着!我帮你找人!一定给你找一个超级靠谱的!”
等通讯被急匆匆挂断,陆封寒不经意般问起:“怎么想起设置抚恤金?”
祈言理由很简单,“战事太多了,前线两次大败,以后也还有很多仗要打。”
战火频发,牺牲名单就会随之拉长。
陆封寒滋味却有些复杂。
军人会牺牲这件事,壮烈的同时,也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默认。很少有人意识到,军人有生有死,也有妻有子。
当前线的战役、爆炸与牺牲作为一连串的数字被统计和记录、发布,“人”在其中的存在感便不断弱化。
祈言见陆封寒盯着自己:“怎么了?”
陆封寒摇摇头。
没说出的话是——谢谢你记得他们。
接下来的三天里,祈言也没能回学校上课。
夏知扬帮他找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在祈言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后,对方效率极高地开始拟定合约和声明,召开不同的会议,办理各种手续。
签完最后一份声明,祈言终于结束了忙碌的行程,坐上悬浮车回家。
因为出席的场合很正式,祈言难得穿上了在黛铂工作室定做的黑色西服。手工裁剪的线条贴合身形,在祈言身上刻画出清淡的内敛与矜贵。
他坐姿规整,冷白的皮肤映着窗外一闪而逝的光,因为疲惫,半垂着的眼睫透出冷感,让他像松枝上盛着的薄雪。
很像才去参加完晚宴,裹着一身颓靡气,性格疏冷的小少爷。
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勒托日报》,祈言没想到会在版面上看见自己的名字——是他放弃祈文绍的遗产、建立基金会和抚恤金的相关新闻。
陆封寒瞥了一眼新闻配的图,想起之前的事,笑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祈言非常有钱了。”
祈言转头问陆封寒:“会很麻烦吗?”
“当然不会。”陆封寒直视前方,眼底映着夜色中的灯火煌煌,“祈言的事,永远不会是麻烦。”,!
我们给他提供了线索,该他谢我们才对。”
祈言于人情世故并不擅长,既然陆封寒这么说了,他就不再纠结,继续一心二用跟陆封寒讨论:“江云月缺乏严谨,她在设计陷阱时,没有考虑到不稳定因素的存在。”
陆封寒发现,跟叶裴说得一样,不少问题在被祈言转化为学术问题后,都变得清晰又明了。
“不稳定因素是‘河碱’和你。江云月的预设是,没有人能认出这种毒素,但你不仅通过祈文绍瞳孔的蓝斑认出了河碱,还知道河碱来自反叛军。这就是在前期设计时,没有控制不稳定因素造成的后果。”
祈言表示,“我六岁做实验时,就已经不会忘记控制不稳定因素了。”
“很厉害,”陆封寒捏了捏祈言的耳垂,毫不犹豫地夸奖。
is设备室里,祈言一待就待了整整三天时间,期间他仿佛不知道疲倦,满心都落在“破军”上。陆封寒只好算着时间让祈言活动活动、喝水吃东西或者闭眼睡会儿觉。
真正跟着祈言这么熬过来,他才切身明白,傅教授为什么总是对学生强调,科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单调、重复、枯燥又孤独的。
第三天晚上,祈言关闭“银河”,对着玻璃房内渐次熄灭的光调器发了会儿呆,慢吞吞地趴到陆封寒大腿上,隔了会儿才开口:“接续调试完成了,后续再抽取出‘破军’的数据核。”
“就结束了?”
“嗯,”祈言声音很低,像是精力都在前三天高强度的工作中耗尽,“十月初到现在,花了三个月时间,比我预估的快一点,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