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死。”
“好吵。”王元孙一身病体像是从阴曹地府爬回来的一样,烧的双目泛红充血,声音嘶哑难听,“刘戗你给谁哭坟呢。”
刘戗被骂,反倒高兴了,裂开嘴笑的很开心,“没哭坟,你说话真难听。”
“滚。”
“我不滚,你喝了药我要走,天亮了,我去进宫求殿下。”刘戗没喊许多福名字,没叫大胖小子。
王元孙烧的糊涂但心里明白过来。
刘戗为了他,求朋友,朋友就不是朋友,是身份高高在上的殿下。
这种事,他见的多,做的也多,过去他为了母亲,为了向上爬,求过王佐、嫡母、祖母……如今头一次有人为了他求人,求朋友。
王元孙一时心胸翻滚,什么似是压不住,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来,刘戗吓死了,抱着王元孙怕王元孙死了。
“别求……”王元孙晕过去时紧紧攥着刘戗衣袖,满口鲜血如此说道。
别求。
刘戗心里难受至极,从小到大从未有像今晚这般思绪,五脏六腑痛的烧的酸的,他分辨不出这些是什么,只有一个念头:王元孙不能死。
哪怕跪着求许多福都行。
但他不想跪,并不是跪不下去,而是许多福是他的至交好友,真心朋友,他若是一跪,不能帮的话让许多福也为难,圣上才批过王家,不然求爷爷,他可以跪爷爷。
刘戗想了许多,结果到了崇明大殿如此一说,许多福就答应了,还骂了王佐,刘戗是个孝顺善良的,第一次觉得骂得对。
王佐怎么配当王元孙的父亲。
不愧是许多福,他的朋友,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刘戗眼睛泛红,跟许多福道谢,想说什么,但怕哭出来,太丢脸了。他风风火火跟着王公公去太医院,恨不得背着王公公出宫。
过去这些年,王圆圆身手是松懈了些但底子在的,结果这日刘少爷火急火燎催命催他,搞得王圆圆真的有些力不从心的喘,心想回头去东厂再练段时间?
那殿下谁照看伺候?东宫要是有人眼皮子松了谁盯?
因为王公公很快打消了去东厂‘进修’念头,心里感叹:刘戗这小子十五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他不跟着比。
“刘少爷,站咱家后头,一会别说话。”王圆圆从马背下来说。
马车里的御医被颠的七荤八素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车一停,里头还干呕了几声,御医是一身凌乱,狼狈下车,旁边小药童也没见好到哪里去。
这哪是救人,差点自己命搭进去。
王圆圆当了东宫大总管平平淡淡面团脾气好几年了——表面如此,此时再度摆起架子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小太监砸门,王府门紧闭,应了圣上话闭门思过。
好个闭门思过。
“砸。”王大公公站在王府门前,捏着嗓子趾高气昂。
很快里面响起声来,粗声粗气不耐烦:“不管是谁,圣上有令,我们老爷闭门思过一概不见客。”
“王将军好的气派,现如今连东宫都不放在眼底了。”王圆圆尖着嗓子,“好,咱家这就回宫,东宫庙小,王大将军瞧不上,竟是门都不开。”
门咯吱开了。
王圆圆直接进,有人拦着,也不敢强硬拦,是跑在公公身前,作揖见礼陪笑说:“公公您先稍等片刻,容小的去通传一二。”
“咱家也不为难一个下人,告诉王将军,殿下要见王元孙。”
总管闻言笑容一僵,对上公公双眼,王圆圆笑着低头看过去,说着场面话:“王少爷借了殿下的作业,他人如今在府上闭门思过也不去大殿学习,我们殿下素来勤学,派咱家来见见王少爷,问一句少爷作业看完了没。”
“您稍等,小的通传。”总管一看公公背后还站着个人高马大的刘家少爷,心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是心想自家少爷四日前的模样,要是让王公公瞧见了,闲言碎语传出去,对王家名声有碍——
他做不了主,忙去通传,原话一说。
王佐当日抽王元孙时是真的没理智气疯了,他儿子众多,死一个妾室生的也无所谓,并没有放在心上,而现在听到东宫这番话,理智回笼有些慌乱。
第一个念头不能让见。
“王将军还想呢?您有时间想,我们殿下功课繁忙,还得着咱家回话呢。”王圆圆竟是闯到了正院。
管家一看,原本只是东宫公公和几个人,此时王公公身后竟然还有一队伍带刀金吾卫,他看向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