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来乍到,想知道清楚些,免得犯了忌讳。”笑吟吟的大户人家小姐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珊儿娘唯唯诺诺,嗫嚅了好久,只憋出句,“半夜不要出门。”
珊儿低着头,瑟缩在母亲身后,一言不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忽略。
梅鬼华这会儿又飘来荡去,用浮夸的咏叹调唱道:“这个丫头,情绪波动那么大,面上却半点也看不出来呢~小小年纪,心机深沉。”
灵族对于情绪的感知就是那么敏感~
青稚雅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不知是不是童年的不幸,她发现梅鬼华看人,从来不吝啬于报以最大恶意。
当然,这或许也是他能平安长大的原因。
等到了新的落脚点,青稚雅趁妇人做饭的功夫,找到后院编织渔网的珊儿,递上一锭银子与一袋子糕点,笑容和蔼,“小妹妹,我们来聊聊?”
珊儿瞧见她的笑容沉默了下,用怯生生的语气道:“能别这么笑吗?”
“她嫌你笑得渗人。”梅鬼华点评,“演技提高了,但不要谁都模仿。”
青稚雅的脑袋上蹦出个十字,搓揉了下脸颊,换上糖量致死的甜笑,“村里发生了什么?”
珊儿抿紧唇,垂下眸。
“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巡捕,你看着啊。”青稚雅说着从地上抓起块石头捏碎。
小姑娘露出吃惊的表情,半天后点点头,瞥了眼门扉,听见厨房里的声音,压低了声音,“我知道。”
为了配合说悄悄话的氛围,青稚雅也超小声地道,“好,那你能告诉我这里怎么了吗,你们村,怨气聚集不散,长久下去会成煞地。煞地就是······”
珊儿听她所言,沉默良久,最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恳切问,“大姐姐,我能相信你吗?”
“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解决困难的。”青稚雅笑容中带了安抚,“不要害怕,慢慢说,不会有其他人听见的,你很安全,我不会轻举妄动。”
柔和的声音起到了舒缓作用,珊儿急促地吸气呼气,内心经过天人交战,最后放下编织到一半的渔网,站起身一瘸一拐给青稚雅搬了个凳子。
后者连忙上前接过,拉着小姑娘在身旁坐下后,将银锭与糕点放到姑娘怀里,听她娓娓道来。
十年前,沙村还是个贫穷的小渔村,渔民们挣扎在温饱边缘,受无情大海摧残,受朝廷税官蹉跎。
可祖祖辈辈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所以即便村人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即便他们也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大家依旧按部就班活着。
知道某日,一艘华丽的巨轮停靠在村子附近,像是搁浅了。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最好看的船。”说这话的珊儿一脸梦幻,眼里都带着光。
青稚雅眨眨眼,“姑娘芳龄?”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她看上去也才八九岁的样子,说起十年前看到的大船,一副记忆犹新的样子着实怪异。
“什么?”穷乡僻壤长大的孩子听不懂过分文雅的遣词造句。
“你多大了?”青稚雅后知后觉意识到了。
珊儿抿唇,露出个腼腆的笑,“十四了。”
青稚雅立即明白了,她又在储物袋里一通翻找,借着随身小包袱的遮掩,将一袋子肉干菜干递了过去。
珊儿露出感激之色,吸了吸鼻子,“庆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梅鬼华轻“呵”了一声,解读:“你可真是个冤大头。”
青稚雅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示意珊儿继续说。
有了食物作酬劳,珊儿看上去更有动力了,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口齿清晰,讲话有条理,倒也能把事情说清楚。
十年前到来的大船,带来了海神的福音。
沙村以及周边的村子开始时将信将疑,但自从皈依教派后,日子变得红火起来,家家户户盖起来砖瓦房,每次出海也都收获丰盈。
除了那艘船的船长自称姓焦,海神所属的教派名为神魄教。
“真不凑巧呢,浣溪沙偶尔也搞搞邪教副业。”梅鬼华凉凉的嗓音无波无澜。
青稚雅无声叹了口气。
怎么哪儿都有暗宗的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