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母垂眼含笑,薄父一脸端肃,薄尚安闲适看景,三人就这么跟在小黄们身后,在宫中行走。
小黄门心中感叹:不愧是太后母家,撑得起场面。
薄母看着薄父的脚,是半点不敢往边上多瞧,眼尾、眉梢和嘴角是揽镜自照最谦和的弧度,像是焊死在了脸上,天家威严,她就怕行差踏错,给女儿招祸。
原本只想着女儿得太后看重,能嫁到高门,一生富贵无忧,可是,她没想到高门高到皇家了,皇家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的面子在,但怎么就突然废后改立她的巧慧了?
以前只以为前皇后也就是教养不好大儿子和女儿,结果还藏着如此要命的事。
她倒是不必担心太后走后,巧慧被迁怒了,但是,她怕巧慧不小心步了前皇后的后尘。
不是都说什么吕后、外戚的,他们这可以说是外戚上位了,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瞪了前面的汉子一眼,瞪完偷偷从袖中拿出小铜镜,对着镜子重新调整眉眼神态。
问啥啥不知,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
难怪死活爬不上去,就这德行,爬上去了,一家命也就到头了。
薄尚安脚步一顿,上前一大步,走到了薄母的右侧,高大挺拔的身子正好把薄母的动作给遮挡住。
娘,你不会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吧?
薄父脑子里想着措辞,全然无觉。
小黄门说的是带他们去“宣室殿”见皇后,要不是细君①多问了一句,他这个裙带稍上的官,真就以为女儿住宣室殿了。
等会见到陛下,可千万不能出错。
小黄门把人带到门口,就由侍女交接,三人低眉垂目,跟着进了殿门。
薄巧慧特意把见面安排在了早上,昨晚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素觉。
早上一睁眼,就利落下床,欢欢喜喜地穿了身月白蓝纹的常服,掰开不知何时搭到腰封上的手,哼着小调把刘恒丢在了椒房殿。
四个字来形容——通体舒畅!
见到家人进来,薄巧慧起身来迎,却见父亲冲着她的方向就作揖:“小官薄??(yě)见过陛下,见过下母③。”
薄父垂眼,实际一直关注着不远处的裙摆绣鞋,如果没猜错,那是他的女儿巧慧,陛下应是还坐着。
薄母也跟着行礼:“妾薄赵氏②见过陛下,见过下母。”
薄巧慧停住脚步,她记得,汉初规矩没那么严?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掺了后面朝代某些迂腐规矩了?
其实,只是薄父薄母太紧张了,不像薄尚安那么自然。
“见过皇后,”瞧见只巧慧一人,更无拘束了,绕过前面两位,大步走到她面前,“妹妹,在宫中这几日过得如何,怎么突然就成皇后了?”
这皇宫布控他一路假作看景大致看过,别的地方他不清楚,只从宫门到宣室殿这条路径上,他就抓到了不下六处的破绽,他是真担心妹妹的安全。
从小被打击习惯了,并没有真切意识到自家师父有多厉害的薄尚安,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地担心。
至于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的那些人,早早被他打上了“呆愣”的标签,他是真以为比自己优秀的人比比皆是。
“这宫里的防卫也太疏漏了,到皇上的居所都如此,妹妹,你以后可怎生是好!”
他愁啊。
薄巧慧先扶薄父薄母起来:“阿父阿母,陛下不在这儿。”
一听到皇帝不在,两口子顿时就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