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太晚了,小心海风一吹感冒。”赵文峰回头喊了一句。
苏小芹应了声“知道了”,蹲在一块礁石边,用小刀挑着红螺肚,动作利索极了。
赵文喜凑过来悄声道:“你说她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
“你说小芹?”赵文峰回头看了眼,“哪不一样?”
“以前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现在你看,赶海还主动搭伙,跟咱们唠得上话了。”
赵文峰“嗯”了一声,没接话,眼神却落在那夕阳下的小小身影上,若有所思。
三人回到岸边的窝棚时,天色已经擦黑。
“快升火。”赵文峰将桶放下,掀开一块油布,底下竟还藏着半袋黄米面和几根晒干的山芹菜。
“你哪搞来的?”苏小芹一眼就瞧见那袋黄米面,“这可是宝贝啊,粮站都不一定有得领。”
“我娘从她娘家带的,让我留着过年。”赵文峰嘿嘿一笑,“我说今年不回去,就拿来孝敬你们这俩馋嘴的。”
赵文喜撇嘴:“呸,还孝敬我们?你就是舍不得一个人吃。”
“行了行了,都别贫了。”苏小芹往灶口里塞干柴,“再磨蹭,等炖上螺汤,天都黑透了。”
炉灶升起来的火苗哔哔啵啵地响,锅里很快响起油爆声,红螺落锅那一刹那,香味腾空而起,混着葱段辣子,呛得人咽口水。
“少搅动!”苏小芹提醒,“螺肉得先定型,等煮熟了再翻!”
“哎哟,还懂烹饪了呢。”赵文峰嘴上打趣,手里倒是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等着。
“再放点黄米面打底。”赵文喜揭锅盖时说道,“吸点螺汤油,晚饭有底气。”
几人分工合作,锅里渐渐咕嘟咕嘟冒起白泡,香味在夜色中一寸寸溢开。
“把酒拿出来吧。”苏小芹坐到火堆边,揉了揉冻红的手。
“就两口,你们谁抢得快谁多。”赵文峰从篓子底下掏出一个小瓷瓶,擦了擦灰,小心倒出一盖子。
“给小芹吧。”赵文喜忽然说,“她今天跳海沟帮俺俩拎桶,腿都打颤了。”
苏小芹轻哼一声,“这还像句话。”一口喝下,眼睛却忍不住眯起来:“哎哟,呛死了!”
“哈哈!”赵文峰在旁边笑倒,“这才是真正的辣不下饭!”
几人吃了一会儿,锅底渐见,螺肉被剥得精光,黄米面也捞得一点不剩。
“文峰,这一锅,我给你打八十分。”赵文喜打着饱嗝,砸吧着嘴,“扣那二十分,是因为你那辣椒没剁细。”
“行,下回你来做。”赵文峰搓了搓手,站起身准备洗锅,“我吃得心服口服。”
苏小芹也站起来,拍拍屁股:“我得先回屋收衣裳,等会儿你们要洗碗叫我一声。”
“行,顺便把你那晒螺肠的布拿回去,海风一吹再臭上半夜,咱这窝棚能熏塌。”
“滚蛋。”苏小芹笑着走远了,脚步踩在海边碎石上,一声声哒哒轻响。
夜深了,窝棚里火堆烧成一圈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