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晓得林县令没有因为他对凌月不好,有任何的动作,而彻底没有忌惮。
韩世青却知道,林县令那样的出身,寻常的东西和人,都不会让他放在心上。
这样的一个人,愿意出面帮忙,只能说明对方有这个价值。
虽说他尚未看出其中关窍,但凌月的兄长不容小觑。
不过以上这些都还是次要。
更主要的是,他收到了一封信。
今日一早,朝学阁书桌上放着一封密封好的信。
信封上陌生的笔迹凌厉如刀,写着“韩山长亲启”。
打开信封,里面是他前日晚上喝多了酒,与妾室说的些胡话。
醉酒胡言不打紧,要紧的是他提起了前朝。
以他资历,本可以去府学,偏新朝建立,皇帝要提拔历练得用之人,他无甚根基,运作不了,位置被人占去。
只得继续做县学山长。
云水县能有多少念出头的读书人?他想做出成绩升迁,难上加难。
搞不好,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县学山长。
当初离他去府学任山长,只差一月。
东西都收拾好,结果改朝换代了。
这是他心里的刺,是永远的遗憾与难平。
日子久了,难免会生出怨怼愤懑,借着酒意说两句,牵扯到为何那么早改朝换代的话。
他这样的经历,关起门来怨两句实在正常,可没想到会被人听了去。
仔细想想,那院子靠着街,若真有人翻进来还真可能。
但屋里连伺候的仆人都无,哪怕是贴着窗户,那距离也不可能听见他说话啊。
韩世青并不怀疑会是自己妾室搞鬼,此事只有她知,再蠢笨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装神弄鬼。
且,信里的要求,是让秦明风对凌月道歉赔罪。
县学里发生的事,他从未对家里人说过一个字。
韩世青态度强硬,秦明风黑着脸,咬牙道:“知道了。”
等人彻底离开,韩世青抽出手边抽屉,垂眸看向突然出现的信件。
盯着信封上如刀锋般的字迹,心头一颤。
他不敢再看,这信内容是他的罪证,不能久留,赶紧烧了。
火光跳跃,将信逐渐吞没。
韩世青看着火光蚕食纸张,眉间紧锁,莫不是林县令派人去的?
云水县里,能有这样身手的人,除县令族中培养的死士外,他真想不到其他人。
这凌星和林县令究竟什么关系,县令大人为何如此帮他?
韩世青想不通,一想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就焦躁不安。
人果然需要谨言慎行,即便是在家中也一样。
童生学堂里,凌月在与同窗们道别。
他年岁小,同窗们都把他当作小辈看,孩子又乖巧聪慧,大家喜欢的不行。
突然说要走,想到秦夫子这一个多月的所作所为,凌月的决定也是情理之中。
放在他们身上,他们同样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
离开也好,没了秦夫子的刁难折磨,或许对凌月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
一一道别完,凌月准备离开时,被熟悉声音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