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心里同时发出一声久违的感慨:呀,有缘千里来相会!
“水芙?真是你啊!”来人……呃,来人是和她一起下乡的知青周玲。
周玲满脸都是遇上熟人的讶异和显而易见的惊喜,摇着胳膊朝她小跑过来。
陆水芙也迎上去,语气有些惊喜,“真巧啊!玲玲,能在这儿遇见你!”
是挺巧的。
这个时点又不是逢年过节的,除非家里有急事才从乡下请假回城,或者是另外一个更好的消息,难道……
“我们知青点的同伴们都返程了,我都回来快小半年了!”周玲不给陆水芙独自猜测的时间,迫不及待向她告知自己的近况。
“真好啊玲玲!咱们终于都回家了!”陆水芙是真的为她们高兴,她们终于都能离开异,重新做回城里人了。
“对了,水芙,你是在附近工作吗?在哪个厂?我哪天得空了过去找你玩。”周玲亲热地挽住陆水芙的胳膊,对她的感情似乎比在知青点时更加亲密。
陆水芙觉得这就好比大家从前都是穷亲戚,俗话说贫家夫妻百事哀,运用到朋友身上也是一样的。
彼时大家都是穷人,都身无二两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了挣点工分白天黑夜地下地做农活,在填饱肚子都困难的时期,谁还有多余的闲情关注到身边的穷亲戚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朝乍富城里人。
没了困在身上多年的枷锁,身心敞开后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关心身边人了。
加之多年来大家在异乡积累下来的知青情谊,再见面时,多年的艰辛都被美化成一段特殊时期同甘共苦的知情情。
这就好比是反向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所以周玲觉得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与故人相聚,一定是老天觉得她们难得的缘分未尽,未来仍可以继续这份真挚的友情。
“我就住在这附近,你呢?现在在哪儿工作?”陆水芙问。
“我就在附近一家棉纺厂干活。”说到这周玲顿了下,“对了,李梅跟我分到一个厂了,不过不在一个车间。”
“梅姐?她家住哪儿啊?”陆水芙在知青点和李梅关系最好,听到她的消息显然很感兴趣。
“梅姐……她已经结婚了。”周玲的眉头轻皱,不太高兴地饶了下麻花辫的发尾,欲言又止地撅着小嘴。
“梅姐怎么了?”陆水芙看出她面上神情不对,顺着问道。
“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啊,实在是梅姐太可怜了!”周玲堵在心里的一口气再也压制不住,气愤地开始控诉。
原来李梅和周玲是同一批回城的知青,两人原本对回城后的生活充满希望,到家后就踌躇满志地等待分配工作。
没几天周玲就在家里人的周旋下进了棉纺厂最好的车间,成了一名吃铁饭碗的正式员工。
周玲开心的同时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李梅,去她家找她时,却被李梅的赌鬼父亲告知李梅已经结婚了的消息。
周玲无比震惊,打听到李梅丈夫家的住处,见到李梅时她大惊失色。
李梅脸上印着一个清晰到让人无法忽视和辩解的巴掌印,短短一个月就面色沧桑,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机。
李梅哭着诉说这段时间的遭遇。
原来李梅的父亲是个老赌鬼,他有个赌友叫李建人,两人时常狼狈为奸聚众赌博。
李父私下欠了李建人赌债,李建人看上了刚回城的李梅,要求用女儿来抵债。
李梅不愿意嫁给他,哪成想李建人这个不要脸的,趁李梅独自一人在家时把她奸污了。
李父本就欠钱理亏,加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在老观念的影响下家丑不可外扬,只好匆匆将李梅嫁了。
李梅被奸污后也没了心气神,整个人恍恍惚惚,将错就错把自己给嫁了。
谁知道李建人不仅人品不好还是个家暴犯,时常对李梅拳打脚踢,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现在全国不是恢复高考了么?我记得咱们在知青点的时候还畅想过,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机会上大学,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周玲说到这厌恶地皱起了眉,“我和梅姐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她还非常高兴,转天我们约好一起去买学习资料的时候她就又反悔了!你知道她为什么反悔不?”
“李建人不同意她参加高考?”从周玲的复述中,陆水芙不觉得李建人能同意自己的老婆丢下他上大学。
“可不就是么!”周玲气呼呼地控诉,“李建人这个人渣,他把梅姐打了一顿!还不许她去买资料,说要是让他知道梅姐还存心去高考就继续打,打到她歇了心思为止。”
周玲说完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李建人这个人渣气的,还是同情李梅的遭遇忍不住湿了眼,或许两者都有。
“水芙,你说梅姐上学时成绩那么好,她那么渴望继续完成学业,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难道就这么被那个人渣给毁了吗?”周玲茫然又愤慨,却没有任何办法。
报警她是不敢的,毕竟不是她家里的事儿,她也不敢插手,万一连累到梅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