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年的男人,在一个成年的、青春的、长得还算不赖的侄女房间里,待一个晚上,是为了什么?
周予然给自己多角度地贴上了还算谦虚的标签,然后,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口吻,像他简略地转述了方宁那天早上的所见。
几乎没有留给彼此任何静默的时间来做心理拉锯。
谢洵之垂着眼帘,用筷子将粥里的姜丝挑出来。
“之前我问我借过一本书,我那天晚上睡不着,想看,所以就去我房里找,因为记挂着那个故事的结尾,忍不住就看到了第二天早上。”
滴水不漏的解释。
滴水不漏的表情。
但越是这样无懈可击,就越是让的直觉本能怪异。
蹙着眉想找漏洞,却忽然听到对桌发出轻叹。
“但我说得不错,我确实有些想我。”
周予然心跳漏了一拍,不能置信地抬起眼帘,跟他四目相接。
干净的金丝边眼镜后,是一双温柔平和到不染尘欲的眼睛。
他和缓从容的语气,一字一顿,都坚定有力。
“毕竟这段时间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忽然之间有一个吵吵嚷嚷的人一下子从身边消失了,难免会不习惯。”
只是习惯。
换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
周予然放下勺子,又喝了一口酸酸的柠檬水,有些气闷:“原来我在叔叔眼里就只是这样。”
不是独一无二。
他仅有的留恋,也只是习惯使然。
也难怪这狗东西三年前能真的做到对自己不闻不问。
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鬼打墙吗?
气馁铺天盖地,周予然瞬间连喝香香粥的欲望都没了。
少女的低落肉眼可见,散在两侧的长发碎发,在胸前摇摇欲坠,差点要掉进粥碗里裸泳。
谢洵之的目光忽然就温柔下来,很自然地隔着桌子探手,将的碎发捋到耳后。
饱满温热的指腹不着痕迹地刮过柔软的耳廓时,有一阵触电似的麻痒。
闻到一股淡淡的冷调木樨香,从鼻息中转瞬而逝,然后,听到他淡声温柔说——
“但是,别人就算再吵,我也不会亲自过来给煮粥做饭,担心乱吃外面的东西伤害到牙齿。”
周予然张了张唇,理了理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微微泛红的耳朵尖藏进乌发里,重新小口小口地捡勺子喝粥。
不能逼得太紧。
之前行事莽撞,他对的小伎俩,已有天然的免疫力,不可能一蹴而就。
需要循序渐进。
慢慢来-
吃完午餐,周予然有心在他面前刷好感,推着谢洵之去客厅里休息,并非常主动地开始收拾起厨房。
其实这也是两人早年一起吃饭的习惯。
不是一个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的坏孩子。
相反,甚至只要他给一点点的甜头,就会变得很乖。
而现在却已不愿意跟他分享秘密,这中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会是什么?
谢洵之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的居所,想要从中找出任何能够作证他猜测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