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个澡先!”禛钰察觉出黛玉微蹙了眉头,心知自己这身行头气味不好闻,忙抽身出来,转去屏风后的浴桶中。
黛玉忙道:“哎,那水都凉了,我让晴雯再换桶热水来!”
“她早走了,我趁势洗了就完了,省得她当面瞪眼,事后又牢骚你。”禛钰一边盥洗,一边隔着屏风说。
黛玉想象着晴雯气恼的小模样儿,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心想等明儿陈舍人与她好上了,也去臊臊她的脸。
两人说笑间,黛玉已经知道了,这人又装神弄鬼,是把番僧累世积攒的金银一气儿搜刮殆尽了。
“你也太会想钱了,竟然早把密织的铁网埋伏在湖中,连指甲盖大的银子都漏不出去,可真有你的。”
黛玉笑靥如花,两脚垂在半空打着晃儿,她才想修一条进藏的路,就有人给她送钱来了。
这男人可太好了,想要什么都不用说,他就明白了。
禛钰沐浴出来,才记起自己来时匆忙,明儿只能再把那萨满法袍捡起来继续穿了。
黛玉早躲进了帐中,侧躺向壁,等着人来闹她。
“表妹,咱们十年相离之期还有两年才算完,我知道你想上高原,可那里气候恶劣,民风刁恶,实在不是女人适合去的地方。”
禛钰将她身子轻扳过来,与自己对面躺着,彼此十指交扣。
“可是,我已经在众人面前立誓了,要让羌塘高原再无一个奴隶,怎好食言呢?”黛玉蹙眉道。
“文德帝金口玉言当然算数,我不就是你的先锋马前卒。”禛钰搂着她道,“你只管把焕英炮拿去开山筑路,我替你去释放奴隶,驻军守边,还民以自由。”
听他这样说,黛玉有些失神,水眸隐约染上了红晕,感动地说:“你是天下之主,怎可为了我的一个愿望,去那遐方绝壤战天斗地,毁伤皮肤是小,若伤筋动骨,可怎么办?”
“表妹,你也是天下之主,你我一体。我去西疆底定边疆,治世靖民。若是喜欢京城,就替我坐龙椅,敦促那班臣吏老实办差。
若是喜欢周游,也可仿舜巡,行旅九州。老实说,做了皇帝后能出京的机会少之又少,趁咱们还没成亲,你该多出去走走看看,省得将来被皇城困住了再来抱怨我。
不妨带上陈芳洲、晴雯两个,再加上四个仙姑侍卫,拿着尚方宝剑钦差宝印,观光游赏之余还可一路惩奸除恶,为生民立命。这也不很好吗?”
尽管这样的选择让黛玉很是动心,但还是难免忧虑犹疑。
“你要西征解救民难,我去东游西逛了,那中原大局谁来主持?茜香国事谁来统辖?”
禛钰伸手抚在她的眉心,低低笑道:“不过两年光景罢了,出不了乱子的。中原有内阁,本就是侧重在高效决策上,对地方治理的问题缺乏关注。
表妹思维缜密,智周万物,从前在茜香国,就非常擅长处理具体的问题。你而今越多了解九州全貌,将来就能平衡京畿与地方的治理,不会被欺上瞒下的佞臣蒙蔽。
茜香国就更好办了,把真宰相再请回去就好了嘛!若是岳父舍不得岳母,一路跟去也行的。”
黛玉不由笑道:“就知道你都盘算好了,大光明普照菩萨还说我是伴佛生的优昙花呢,我瞧你才是解忧花,什么都不用我烦心。”
“表妹当知,我解忧的功夫,远不及解衣功夫好。”说着就去扯黛玉的裙带。
黛玉面上一羞,伸手在他手背上一拍,挑眉道:“这儿可是解脱林寺,就这么胡来,明儿教我怎么见人呢?”
“从烦恼束缚中解放,超脱迷苦之境,谓之解脱。不先‘解脱’了你,我怎好从相思中解脱。”禛钰唇角牵笑,眼里满是狡黠染欲的光,百般摩挲抚弄她。
黛玉被他捉弄得又痒又酥,推拒不得,眼里满是纵容,嘴上却埋怨道:“在我跟前儿,你是一点正经事也不做,又不是二八少年,还这么油嘴滑舌的,真真轻薄可厌。”
禛钰将人环在身前,将黛玉弄得情思缠绵,心神恍惚,气儿都喘不上了,轻笑道:“表妹忒不实诚,这不是明明欢喜得紧……”
黛玉理屈词穷,咬唇不语,垂眸瞧见自己逸态横生,羞容更甚,恨不能抟身蜷缩起来。
而禛钰则一遍遍轻柔地将她舒展打开,哄诱她徐徐绽放。
在他眼中,她像是天河岸边摇曳的曼珠沙华,柔软秾艳,潋滟缱绻,让人过目难忘,流连不舍。
优昙花、彼岸花、水芙蓉、绛珠草,各有容色,千娇百媚,都不如彼此贴合的这一刻,具象而美好,温柔而真实。
情动的呼喊从心尖漫溢出来,激得禛钰心房悸颤,砰砰直跳,眼前一片芳香朦胧的光色,吸引着他不断触摸、深嗅、感受,永远也不想停歇……
指月寺中,无法入定的扎巴桑杰浑身汗湿,气血全无,身体好似被恶鬼争相撕咬着,痛不可抑,倒在地下,发出困兽一样的哀鸣。
他两手在皮肤上疯狂抓挠着,身上都是红痕,指甲上都是血丝,从前被他迫害的奴隶,仿佛都在地狱中淬炼成了厉鬼,在他面前飘来荡去,发出凄厉的阴笑声。
桑杰眼里淌着泪,四肢抽搐,再不从这种境界中逃离出来,他非发疯不可。
毕竟是修行了三世的高僧,离魂舍术还是懂的,只要暂时脱离了躯壳的束缚,就能得片刻自在了。
桑杰急忙念咒让自己的灵魂脱壳而出,飞向高空。
以他的功力只能维系半刻钟的离魂状态。什么地方最能慰藉饱受折磨的自己呢?什么人最能延续他从前的欢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