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盯着那色泽温润的玉看了许久。“姓安的大人……是谁来着?”一旁侍奉的福安公公及时解惑道:“陛下,是国子监典籍安时勉大人。”裴铮语气里隐隐带上了怒气。“安典籍竟然丝毫不加遮掩地贿赂朕妹妹。”难道不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卖官鬻爵和私相授受此种行径吗?“免除他的官职。”裴铮下命令,“以儆效尤。”关在大理寺监牢等待审问的安典籍,抓着木围栏嘶声叫喊。“本官有永嘉郡主做靠山,谁敢治本官的罪!本官没有杀人!快放本官出去!大理寺卿冤枉好人,昏聩无能,陛下绝不会饶恕你们!”永嘉郡主是陛下唯一的妹妹。是摄政王唯一的女儿。是皇朝的掌上明珠。他有先见之明,向永嘉郡主献过珍宝,永嘉郡主定会帮他求情。他不怕。很快就会出狱的,他真的不怕!一束阳光从打开的牢房门射进来,有些晃眼,适应光线后,他见到了站在面前的大理寺卿。不禁一喜,“是不是来放我出去的?是永嘉郡主吩咐你们判我无罪的吗?”他就知道献宝是有用的。“安典籍,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大理寺卿安静了片刻,随即冷笑,“敢贿赂还是稚童的郡主。陛下大怒,已革除了你的官职,两罪并罚,三日后城门问斩。”“什么贿赂?!”安大人以为自己幻听了,“我只是把最好的紫翡翠进献给郡主,希望她有空帮我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我也没要郡主给我弄什么大官,这也算是贿赂?!”郡主到底是如何同陛下说的?!美言几句到底是怎么言的?!“你再狡辩也是无用功。”大理寺卿道,“当官那么多年,你这么恶毒杀害亲生女儿的人见得倒是不多,去地狱跟你女儿赎罪吧。”杀害李公子的真凶安如意被亲生父亲捅死,真是令人唏嘘又感慨。李公子的家人把滔天恨意全发泄在安典籍身上,守在大理寺门口要求处死安典籍。不斩首难以平民怨呐。“我没有杀我女儿啊!”安典籍冲着大理寺卿的背影喊:“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死的!你们应该去抓真凶啊!”安典籍顺着木围栏往地上滑,瘫坐着抱住脑袋,发出一声哀鸣:“如意啊!”昨儿个晚上还好好的,为何会在今早死在他房间?是畏罪自戕吗?不,不可能。如意最爱漂亮,之前毁容痛苦煎熬许久才走出来,怎会在死前往自己那么珍惜的脸上划那么多刀呢?听狱卒说脸上足足有一百多道刀伤,连眼球都割碎了,负责验尸的仵作都觉得凄惨。能下如此狠手的应该是如意的仇人,可如意得罪过的人太多太多,他竟一时锁定不到最有嫌疑的。到底是谁陷害他的啊?!发生这么严重的事的时候,他偏偏睡得人事不省,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女儿的惨死、失去官职甚至即将被斩首。绝望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安典籍此时的心情。牢房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崩溃哀嚎,吓得正在喝酒的狱卒抖了三抖。“父亲不可能杀害安如意的。”林府主院,卧房里响起安榆晚自言自语的声音,“父亲虽然在乎利益价值,但也真心疼爱安如意,他最嫌弃我的时候都只是把我关起来,怎么可能突然杀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呢?”说完,用略微浑厚的嗓音道:“那她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你父亲的房间?”安榆晚停顿许久,轻轻道:“安如意身侧伺候的婢女有三个与她身形特别相似,若是换上安如意的衣裙,从背后看绝对认不出是谁。更何况,那具尸身的容貌蹊跷地被毁了。”她这么一说,霍红缨瞬间明白了。无所谓道:“不管她有没有死,今后也不可能公开露面了,你父亲即将被处斩不是好事吗?这两个人不会再来伤害你了。”“你说得对。”安榆晚有大仇得报的爽快,也有释然与解脱,“如果安如意真的活着,最好也不要活太久,我希望报应尽快施加到她身上。”窗外明月高悬,惨白的月光洒在地面,照亮了躲在墙后的安如意。“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传来,安如意往里面缩了缩,听见了打更人和伴行的官差交谈。“安典籍明日就要斩首了?这么快。”官差道:“谁叫他如此残忍杀了自家女儿,律法可不会轻饶了她。”声音愈行愈远,安如意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笑容。父亲,你冷漠无情要女儿去自首时,万万想不到伏法的会是你吧。还要多谢你如此宠爱女儿。女儿说想要几个身形与外貌轮廓与女儿相似的婢女,帮女儿试衣和试妆,你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这样女儿才能捅死那个婢女,刮花她的脸,把尸身丢在中迷药昏睡的父亲房间啊。女儿活了不到二十年,大好的人生还未开始,不能就这么死了。放心吧,父亲。从此以后,女儿会用另一个名字,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生活的。以后每年女儿都会好好祭奠您。父亲可千万不要恨女儿啊。跑路到底还是需要盘缠。安如意算准了张家母子就寝的时辰,戴上黑色布巾罩脸,偷偷摸摸溜进了张家。她要把自己的嫁妆全部换成银票,到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安然度过余生。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冲天的腐臭味,像无数只死老鼠堆积如山散发的臭味。安如意忍不住干呕两声。好奇这味道的来源,便推开了大门。木门“吱呀”的声音划破夜色寂静。透过月光,安如意看见了趴在地上的张母。无数只苍蝇围着张母盘旋,腹部腐烂的伤口里,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蛆虫在蠕动,斑驳的紫红色尸斑遍布手臂和脖颈、脸颊。扩散的黑色瞳孔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安如意,恍惚间看出了点不甘心和怨恨的情绪。:()虐渣!暴力奶娃是京城大佬掌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