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偃重新拿起玉箸,夹起一块点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只是随手赏赐了一件小玩意儿:“郭开,从此刻起,你便是我赵国的丞相了。寡人准你…嗯…‘便宜行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郭开:
“只要别妨碍寡人推行新政,还有,寡人要用膳了,莫要在此聒噪,扰了寡人清净。以后这等烦心事,也别在寡人用膳时来禀报。退下吧。”
巨大的狂喜,几乎将郭开冲晕。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空白诏书!王印加盖!丞相之位!
这一切来得,竟如此轻易。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激动到极点。
他猛地扑倒在地,额头狠狠撞在冰冷的玉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王隆恩!大王隆恩浩荡!臣……臣郭开,叩谢大王天恩!大王万年!大赵万年!”
郭开的声音嘶哑而高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狂喜和谄媚。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双手颤抖着,无比恭敬、无比虔诚地捧起了那卷盖着王印的空白帛书。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那象征无上权势的相印紧紧攥在手心。
“臣告退!臣告退!大王慢用!慢用!臣往后绝不敢再扰大王清修!”
郭开捧着相印和诏书,激动得语无伦次,保持着跪姿,倒退着爬出了殿门,甚至在门槛处还踉跄了一下,差点绊倒,也顾不上仪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殿门在郭开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赵偃看着郭开消失的方向,嗤笑一声,继续享用他的早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置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待郭开回到自己那崭新奢华、象征着新贵的府邸,脸上的狂喜瞬间化为阴狠毒辣,和志得意满的狞笑。
他先将相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痴迷地抚摸了几下那象征着无边权力的饕餮纹饰,感受着那象征无边权力的质感。
随即,他猛地扑向书案,一把推开碍事的古董花瓶,带着一丝癫狂地摊开那卷盖着赵王大印的空白帛书,抓起笔,饱蘸浓墨。
他的手腕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下笔却异常狠厉、坚定、不容置疑:
“赵王诏令:上将军廉颇,年迈昏聩,恃功而骄,久掌重兵,威震三军,已非社稷之福。
其于雁门关驻守,不思报效君恩,反有拥兵自重、结党营私之嫌。
更兼治军无方,军纪涣散,士卒怨嗟,有负寡人厚望。
北门戍卒,皆寡人之赤子,岂容老朽壅塞其上,阻寡人新政,坏寡人长城?
为整肃军纪,重振朝纲,即日起:
罢黜廉颇上将军之职,褫夺爵禄,收回其虎符兵权;
着令其即刻交出印信,离开军营,不得有片刻延误,违者立斩;
雁门关防务,暂由裨将乐乘暂行署理,待寡人另择贤能;
此令所至,即刻执行,胆敢违抗,视同谋逆,族诛无赦。
此令、赵王偃·元年正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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