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大秦过早显露主力尽出、全力伐赵之意图,烽烟西举直达魏境,魏国岂能坐视?
一旦其心生警觉,或联结楚国,或援救赵国,甚至重拾昔日合纵之术,号令三晋乃至楚燕,则我军将陷入两面乃至三面受敌之困境。
届时,前有坚城难克,后有强敌掣肘,腹背受敌,进退维谷,稍有不慎,恐令伐赵大业功败垂成,万般心血化为乌有。
故,伐赵之前,必须稳住魏国,使其麻痹松懈,甚至使其国内自顾不暇,方为上策。”
此刻嬴政眉头微蹙,显然也意识到魏国的潜在威胁:“魏国…确为肘腋之患,不可不防。先生剖析,切中要害。可有对策暂稳其心?”
他紧接着追问道:“那其三虑为何?”
“其三,乃赵廷猜忌。”
秦臻的目光再次投向赵国邯郸,语气带着一丝算计:“此一虑,实乃剪除廉颇之关键所在,亦为乱赵之契机。
赵偃此人,刻薄寡恩,猜忌成性,尤其忌惮功高震主之臣。
而那郭开,身为其宠臣,贪婪无度,媚上欺下,无风亦能掀起三尺浪,正是我大秦撬动赵廷的绝佳支点。
甚至无需阿福刻意‘点拨’,其为固宠专权,为排除异己,必日夜在赵偃面前反复诋毁廉颇,言其于军中威望过盛、心怀旧主等。
待到赵偃心中疑云密布,寝食难安之际,为求‘安稳’,为保其篡夺而来的王位,其必将自断臂膀,罢黜乃至诛杀廉颇。
此翼一除,赵国无异于自断一臂,门户洞开。”
嬴政听完这环环相扣、直指人心的三虑,不由得心胸豁然开朗,眼中爆发出慑人的光芒,抚掌大笑:
“彩!彩!先生三虑,层层递进,深谋远虑。除廉颇以破其盾,稳魏国以绝后顾之忧,乱赵廷以摧其心志根基,有此三策,待寡人伐赵之时,再无忧矣。
待我大秦‘纳流策’广布天下,魏韩齐楚乃至赵地流民西来者必当络绎不绝。
此等流民之中,必有身负才干、心向大秦的可用之才,此亦是天助大秦也。”
他大步流星走到御案前,声音斩钉截铁:“月泓!即刻拟诏!”
“其一,诏姚贾:离齐出使大梁。
携重礼,示秦之‘睦邻’友好之意,许以小利,麻痹魏国君臣。更要以重金继续收买魏国佞臣,鼓动其奢靡享乐,挑拨其朝堂内斗,务必使魏国政令昏聩,上下离心,无暇他顾;
其二,诏桓齮、王翦:即日启程,秘返蓝田大营。整军经武,秣马厉兵,囤积粮秣军械于河西临近赵境之要地。动静务必隐秘,对外只言常例换防操演;
其三,诏李斯:待‘纳流策’广布天下后,流民西来之势更盛之时,速速亲自遴选其中精干可靠、身世清白者,详加甄别。
若有可用之才,其家眷,厚加抚恤,赐予爵位、田宅,务必使其归心,为大秦所用。”
“喏!”门外的月泓,躬身领命。
三道王命,从章台宫疾射而出,奔向各自的目标。
一场针对赵国乃至整个山东六国格局的风暴,在嬴政与秦臻的筹谋下,骤然加速,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