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之!
他用力一握,立即把这根罪证似的签烧成灰,再看了一眼沈游之,淡淡问道:“师弟看见什么?”
沈游之立即摇头:“没看见。”
殷无极不再去看那些签,将那两根“大凶”收入袖中,道:“不必劳烦小道长,本座自能找到解签人。”
说罢,魔君再看向白帝道君的像,扬声大笑,“木胎泥塑,沽名钓誉,怎配为本座批命!”
他拂袖,转身走出庙门。
求佛问道,无一人能给他答案。
他之命运,何须由天来定义?
白帝庙外香客熙攘,他面无迷惘,向着那不知何时升腾的雾气走去,隐隐有些预感。
山寺桃花始盛开。不多时,他抵达一棵桃花树下。
树下有一老道,身着灰色道袍,手执拂尘,面目慈悲祥和,正静静等他许久了。
三相追了出去,却停在他身后。他们认出了道祖本尊,接下来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会面了。
魔君境界与道祖仿佛,他懒洋洋地踱到道祖面前,背着手,执着两根血色的签文,笑道:“什么风把道祖吹来了?”
道祖念了一句道法自然,“殷小友造访东洲,老道自然要来看看。”
仙门三洲各有各的道统,儒释道三家圣人因果与自家道统的势力范围相连,是为根基。
魔君一踏入东洲,一身因果罪孽,像个黑暗里明晃晃的大灯笼,自然瞒不过道祖。
他在中洲畅行无阻,因为他身侧就是儒家圣人。有圣人允许,中洲哪有地方能拦得住他。
道祖平和地一笑,道:“殷小友想要知天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解的……”
“道祖是来多管闲事的?”
道祖也不恼,意有所指地往天上看去,雷云动荡。
“殷小友身为魔君,即便是随手抽一根签文,也与因果缘法挂钩,自然会牵动天道,哪能从庙中轻易求得答案?”
殷无极的脸色一阴,随即舒展眉头,“原来道祖是来替本座解签的。既然道祖有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他将两根签文排在半空中,又随手一指,签文浮在道祖面前。
殷无极不屑轻笑,“天道如此批命,难不成在说本座是欺世盗名之辈,真是有趣。”
道祖浏览过这两根签文,神情凝重片刻,指向那“天主孤煞,盗名窃运”的签文,道,“这是过去谶。”
老道的视线落在另一根“恶缘情债,逆天替命”上,道:“此为未来谶。”
殷无极的脸色骤然一白。
“殷尊主,这签文,你抽了几根?”
道祖说,“……奇怪,看这签文,当时‘过去、现在、未来’,合该有三根才对。”
“没有。”殷无极矢口否认。
他欲隐瞒那些悖德情欲的罪证,将手中木屑碾成粉灰,血色的签文却印入他的掌心,将罪孽烙印至骨髓中。
销尽血肉,都抹不去的印记。
道祖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和蔼笑道:“圣人此来白帝城,曾给老道来信,说有一要事相商。”
“圣人,欲窥天意。”
城里有一座白帝塔,俯瞰全城。塔落成于三千年前,是为镇压天下邪祟而建,其中空间混沌,凶险异常,并非人可踏足之地。
谢衍此来白帝城,除却面见本地道门修士外,还有登塔之意。
在白帝城澜殿,他逐一见过前来拜会圣人的道家大能,寒暄片刻,在他们的试探戒备中,坦然说明来意。
“白帝塔上有一座天道日晷,吾欲借来一用。”
“欲登白帝塔?”常在白帝城修行的道家大能面面相觑。
“白帝塔历来是道门镇压邪祟的圣地,原则上只进不出。圣人欲登塔,开启日晷,虽说用一用无甚妨碍,但开塔之事……我等实在做不了主,还请圣人询问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