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想要控制本座,夺本座的北渊洲……做春秋大梦去吧!”
“本座的北渊,绝不会向天道称臣!”
殷无极双足触地,纠缠的红线浸透着魔君的赤血,线如游丝,垂在地面,连同玄袍逶迤。
他步步踏血,鲜血浸透衣袍流在地上,面色苍白如厉鬼,滴血的剑挥舞,却比起游荡的厉鬼更狠戾。
那些铁锈的铜钱上爬满了小鬼,坠在他的衣袍上,撕咬着他的魔躯,试图阻拦他前行。
殷无极却置若罔闻,任凭身上燃烧起漆黑的火焰。
“心魔,是你先烧尽,还是本座先成灰,要不要来试试?”
*
“圣人,这是一座废弃了好久的城池,名为……”
“无忧。”
荒漠风沙漫漫,谢衍站在风化的城池碑铭前,看着那久远之前的刻痕,自语道:“两千年前的城池,为何会笼罩在结界中,今日才被发现?”
长临城百家论道结束后,圣人再东行。
虽然论道中途遇到了鬼门入侵,但是有圣人压阵,损失不大,在收拾过残局后,圣人做主,将论道的辩题改了。
辩题为:是“天行有常”,还是“天道无常”。
百家学风浓郁,在危机之后,各自亦有新的认知,比起每年例行举办的百家论道,倒是从实践中收获颇丰。
所以,自长临城再向东时,跟随圣人脚步的队伍又在壮大了不少,不但是许多小宗派,更有许多散修、来自道门、佛门修士,与他踏遍千山。
他们接近中洲与东洲边界的荒漠。此地是三不管地带,又古战场林立,并非普通修士可以涉足的地方,所以向来人烟稀少。
荒漠里有许多古战场徘徊的妖兽,他们在荒漠行走时没少组队猎杀,精进修为。
在第三日夜里,圣人经过荒漠,突然发现空间异常波动,他正思忖时,却见篝火边蜷缩着睡觉的红衣少女消失无踪。
儒门三相皆不知,纷纷回忆,他刚才还在此处,才半柱香,人就没了影子。
谢衍敛眸,当即开始探索周围的空间异常。当他神识尽数放出,什么踪迹也瞒不过他,片刻后就找到结界的破绽。
圣人毫不犹疑,直接打碎了那持续了两千余年的结界。
一座在荒漠里伫立两千余年的废弃城池,就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无忧城,有点耳熟。师尊,历史上有记载吗?”白相卿问道。
谢衍不回答,神情紧绷,嘴唇紧抿,径直踏入城池中。
他回身,神情略显幽暗冰冷,道:“在城外等,不要擅自行动,吾七日必归。”
“经历鬼门一战,合该有所成长。如遇紧急情况,你等,也需要独当一面了。”
说罢,谢衍的身影消失在废墟之中。
他为搜寻殷无极踪迹,神识外放时,显然看出了其中伎俩。
谢衍走到一处墙壁面前,明明有路障遮挡。他向前平伸五指,一个璀璨的法阵在他掌心盘旋。
随后,谢衍撩起白袍,径直走入墙中,这面坚硬的石墙,却如同消融,让他的身影没入其中。
“城中有城,表面看是座千年废墟。实际上,还有半座城遗失在空间夹缝……”
谢衍知道,以殷无极现在的体质,哪怕放他独处片刻,就能有因果找上门来,给他戴上禁制也是不得已之举。
连禁制的方位都消失了,这说明,殷无极已经和他不在同一空间。
按照顺序穿过废墟的墙壁,谢衍一边掐算,一边毫无犹疑地向前,直到他踩在黑与赤的空间交界处,看见那座遗失在时间缝隙里的赤红不详的城池。
挡在他面前的是守城的两只石像鬼,十层楼高,巍然屹立两侧,正在褪去石肤,化出狰狞本相。
“生人勿近!”石像鬼声如洪钟。
谢衍从背后抽出缠着封印布条的山海剑,苍白的手握住剑柄,剑尖盛着一点清光,指向紧闭的城门。
“让开。”他阖目,语气近乎森然,“夫人迷路了,吾得把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