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希望和失望不断的轮回中过去。萧世秋的身体状况在苏逸的精心治疗下,确实如他所言,各项指标都趋于稳定。那些维系生命的管子一根根撤掉,他躺在那里的样子,不再像个危重病人,倒真像个陷入沉睡的王子。病房也不再要求无菌环境,我终于自由地坐在他床边,握着他微凉的手,甚至还可以抱抱他,亲亲他。“嫂子,多和他说说话,”苏逸站在床边,目光落在萧世秋平静的脸上,“就当……他都能听见。讲讲你们一起经历过的事,讲讲孩子,讲讲外面发生了什么。声音、触感,都是对他的刺激,有助于唤醒意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当然……也有可能……”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我能听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也可能还要等很久很久,甚至……永远沉睡。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我以为随着时间推移,我会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绝望,甚至崩溃。但事实恰恰相反。或许是腹中两个小生命给予的力量,或许是每天对着他絮絮叨叨成了一种习惯,也或许是苏逸那句‘随时可能醒’给我的希望,我的心态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淀下来。焦虑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取代,我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丈夫是睡美人,而我,是那个挺着肚子来唤醒他的公主。说到肚子,这才七个月,却已经大的像别人临盆时的样子,沉甸甸地坠着。我有时甚至不得不用手托着点,真怕肚皮不够结实给撑破了。体重秤上的数字稳步攀升,这却是我长这么大,头一回不为体重增加而焦虑。每一次看到数字变大,心里反而涌起一股欣喜——宝宝们又长大了一点。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爱的结晶,孩子们的存在,证明了我们曾深深的爱过,这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全部希望。这段日子,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悠闲的时光。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操心穿搭,不用花时间化妆,成天素颜朝天毫无容貌焦虑。一日三餐被李姐安排得妥妥帖帖,连零食都准备好,每天花样翻新,半个月都不带重样。萧正宁一般一周会来两次,沉默地坐在儿子床边,有时会笨拙地问我几句身体情况,更多时候只是叹气。这段时间,他的白发明显多了。萧世茹雷打不动地一周至少来三次,公司的事儿我是一句都没问过。不过她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经成了瓜子脸,甚至有几次还出现了黑眼圈。萧世茹也不跟我提公司的事,看她疲惫的样子,想来萧家大房和三房没少作妖。苏逸有一次提过,说萧家旁支有人试图来医院‘探望’我,被萧正宁安排的人给挡了回去。邱斌杰安排的人在陆家案子结了之后就已经撤走,但萧正宁留下的安保力量依旧牢牢守着顶楼。邱斌杰也来过几次,他带来了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他说司寇婷在监狱里自杀了,用的是磨尖了的牙刷柄。虽然她死了,可我依然恨她。医院的空中花园几乎成了我的私人领地。明成钢不知从哪儿弄来几只雪白的小兔子养在里面,毛茸茸的一团,安静地啃着菜叶,成了我发呆时最好的陪伴。小颜、我妈和黄天怡轮流来陪我。黄天怡从西班牙疯玩一圈回来,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经历了什么,气得直跳脚,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够朋友,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可目光一落到我高耸的肚子上,那点怒火瞬间就泄了气,最后只能对着旁边的唐毅一顿的拳打脚踢泄愤。“都怪你!都怪你!萌萌出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朋友!”黄天怡边打边嚷嚷。唐毅苦着脸,不敢躲也不敢还手,辩解道:“天怡,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啊,后来是我舅舅要求保密的啊!我哪敢说……”“我不管!反正就是怪你!”黄天怡不讲理地捶他肩膀。等黄天怡打累了,叉着腰喘气,立刻又自动切换了角色,小心翼翼地摸摸我的肚子,一脸憧憬:“宝宝们乖哦,干妈回来啦!干妈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好玩玩什么,什么好看穿什么!”她转头得意地看向唐毅,“听见没?以后这俩娃就跟我亲生的没两样!顺产哪有顺手快啊。”唐毅揉着被捶疼的胳膊,苦哈哈地说:“我当干爸……秋哥可能不会同意吧?”“管他同不同意!”黄天怡一扬下巴,“反正我是干妈!你没地位不影响我有地位!”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冲淡了不少病房的沉闷。胎教和陪萧世秋说话,被我完美地合二为一。我日复一日地在他床边读着各种读物,从简单的儿歌到优美的散文,再到唐诗宋词,我每天对着沉睡的他念个不停。读得久了,竟真的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连带着看窗外的云都觉得多了几分诗意。我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娇嗔,就像以前一样,“老公,你再不醒过来,书单上的下一本就是《资治通鉴》了,我怕我读不明白啊。”后来我嫌干念太单调,特意网购了一架电子琴,每天雷打不动地坐在他床边,弹一些舒缓的曲子。我们一家四口的日子就在平静中,缓慢而安详地一天天度过。怀双胞胎的辛苦远超想象,七个月大的肚子沉重得像绑了个大沙袋,腰酸背痛是常态,晚上翻身都困难。随着预产期一天天临近,盼着他醒来的念头,变得愈发强烈。我太想太想他能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降临人世。:()我给前任当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