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乎重大,不可叫外人听见。
羲灵侧身朝他凑近了一点:“一只鹰隼的图案对不对?我曾在你给阿凌的密信中看过,他说过此等秘印是谢家象征,只你和老将军能用,可我昨日在太子书房,也在他散落在案几上的一封信上看到这一秘印。”
谢灵玉薄唇平直:“太子那?”
羲灵素来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眼前人眸色微沉,她猜到那信绝不是他写的。
“少将军就在离宫,有话何须与太子以密信交谈?老将军也不必大费周章。所以我留了一个心眼,多看了那秘信几眼,确实是谢家的秘印无疑。可除了少将军与老将军,还有谁会用那秘印?”
羲灵猜测谢家内部有人与太子通信。
她能想到,谢灵玉必定也能想到。
可谢灵玉只是目光沉沉审视着她,羲灵旋即意识到,自己一个外人,说这样一番话,怕是成了离间谢家内部关系之人。
羲灵解释:“少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不会害少将军……”
“我没有怀疑你,”谢灵玉轻声打断,“这印,除了我与父亲,还有一人能用。”
“是谁?”羲灵问。“啪嗒”又一滴水珠从他鸦发上坠下。
羲灵从梦中醒来,檀口轻轻喘息着,头顶洞穴湿冷的水珠砸在她面上,令她意识霎时清醒。
太过暧昧的梦境,即便她已从中抽身,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自羲灵来到京都备嫁,也由嬷嬷教导过一些闺房之事,梦中她与他并未行男女之事,然而那样暧昧相持的场面,也足以叫人心头惊颤。
偏偏周围的布置,像极了她暂住的离宫寝殿。
她与太子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谢灵玉怎会出现在她的寝舍,而她竟也全然没有抗拒,未曾将他推开分毫?
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春日夜晚的空气还带着刺骨般的寒意,丝丝缕缕渗入到人的肌肤之中。
羲灵动了动身子,盖在肩膀上的衣袍滑落,她懵懂低头,身上多了件男子薄衫。
是谢灵玉的。
她看向对面少年,他面色苍白,身子半靠着墙壁,双目轻轻阖着,已睡了过去。
羲灵手扶着墙壁慢慢起身,来到他跟前跪下,欲将他的衣袍还给他。
潮湿的水汽漾开朦胧火光,在他脸颊上温柔地跳跃。那张面容一如梦中人般俊美。
鬼使神差地,她垂下眼帘,朝他的脖颈看去。
就在她刚刚的梦中,少年伏于她身上,她一抬起眼,便看到了他的喉结之上那颗细细的黑痣
玉白的肌肤之上,喉结弧度浮凸,一颗极小的痣坠在那里,昏黄暧昧的烛火下,好似能一只迷惑人心的蛊。
少女修长的指尖朝着他面颊探去,想要验证些什么,却是又悬在了空中。
自小受到的礼仪教化,叫她做不出来这样唐突的事。
更何况……如若他脖颈上真坠着一颗痣,那该怎么是好?
羲灵指尖紧张地蜷缩起来,欲起身离开,垂散至地的长发轻轻扫过了少年的手背,下一刻,面前之人被惊动,缓缓睁开了双目。
四目相对,呼吸就在方寸之间,羲灵的目光冷不丁跌入他双眸之中。
他目光灼灼:“怎么了?”
羲灵将怀中衣袍递给他:“我来将衣物还给少将军。更深露重,少将军莫要冻着了。”
谢灵玉伸手接过,身子微动间衣襟下滑,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
羲灵朝那处望去,目光一瞬间凝住。
接着,一股难言的麻意爬上了心头。
若说在此刻之间,羲灵还对方士口中“前世遗憾之人会托梦而来”的话半信半疑,待看到这一颗痣,羲灵再找不到理由为自己近来频频梦魇开脱。
篝火晃荡,勾勒出少年喉结锋利轮廓,在她良久的注视下,上下滑动了一下。
羲灵心跳加快了一派,抬起头,便对上了他自上俯下来的深暗目光。
“在看什么?”少年的声音比起之前沉了不知多少。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出一道独特的流光,静静审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