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找了一圈,挑了间勉强没有塌顶的屋子歇下。
屋内冷清,陈设简陋,旧木床吱呀作响,窗纸破了角,风从缝隙中挤进来,带着山中余雪的冷意,拂过她鬓边的发。
她没有点灯,也不想。
一头栽入床榻,整个人几乎被疲惫抽空。
这一世重来,她奔逃、试探、算计、忍耐,每一步都走得比前世清醒,也沉重百倍。
她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柔软的小姑娘,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累得连愤怒都提不起。
萧珩之的身世、乌雀临死前的怒吼、阿芸的变化、山林中那一刀划破喉咙的声音。。。。。。
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反复响起。
如同一场噩梦,令人窒息。
可四肢百骸传来的细小的刺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最叫人喘不过气的,是萧珩之的那张脸。
那张她看过无数次的脸,如今却变得陌生得几乎认不出。
姜娩阖上眼,脑海纷乱如麻,前尘旧事纷至沓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
萧珩之初入将军府,只有八岁。
那年雪下得极大,姜漓捉弄他,故意将他的饭碗放在雪地上,等他来拿时,再用脚踢翻。
姜娩亲眼看见他跪在雪地里,一言不发地把饭渣捡起来,吃得极慢。
她去质问姜漓为何如此戏弄他。
姜漓只回答:“我与人打赌,看他会不会发火罢了,如此看来,倒真是个窝囊废。”
她还记得那时的萧珩之,跪在雪地里捧着碗,像流浪的小兽,惹人怜爱。
母亲说,他胆子小,要多照顾。
所以她蹲在他身旁,牵起他冻得冰凉的双手。
后来,他每每被欺凌时,都会向姜娩投来的求助目光。
可姜娩如今才知,原来那时的他,是被当牲畜圈养的,是与兽厮杀才能活下来的,不择手段的。。。。。。赤奴。
那些欺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其实从那时起,萧珩之就已经编织这个牢笼,将她捆住。
如今他披着锦绣荣光站在了众人头顶。
而她却身中春苦散,被他束缚纠缠,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