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脑子锈透了,被跟踪那么久没发现,还要等枪响了才知道人一直在那附近。
没比你早回多久的人摘下你的帽子,低头亲吻你的发旋,温和地回应:“担心你在外面走丢回不来了。”
你不给面子地“切”了声。
这人真是变得比你还能扯。
诸伏景光不打算多言,又亲了亲你脸颊,像无声安抚,然后跳过这个话题,问:“饿不饿?”
你板着脸不答。
他不在意,松开你,继续说道:“先去把隐形摘了吧,米饭很快煮好,牛柳的酱汁也调好了,只需要把牛肉煎一煎,然后可以开饭。”
你问他:“跟着就算了,干嘛还要动手?”
这回换了个人沉默。
诸伏景光听到又被你绕回去的问题,看着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的你,安静了会儿,低声叫了声你的名字。
“你在生我的气吗?”
你的脸一下变得更臭。
怎么的,你还不能生气?
连你自己都对这个突然接手的任务不够了解,万一周围有其他潜伏的危险,比你还要一无所知的他怎么保障自身安全,那一枪不就相当于羊入虎口,将自己暴露了吗?他怎么会不清楚组织任务里那些犹如陷阱般的多变因素和可能,想想就更气!
你深呼吸运上口气,准备很大声地告诉他:对!没错!你就是生气了!气他插手不该插手的事,增加卧底的风险,又为什么要看到你不想让他看见的那一面——一想到被最不希望的人通过倍数镜真真实实看清了你遮羞布下充满罪恶的丑态,出门前被拦下询问去哪时的那股难以启齿又翻涌上来,犹如无数蚂蚁爬遍全身。
你更气的是你自己。
“对不起。”
诸伏景光直接向你道歉,
“是我的错,跟踪是件不礼貌的行为,我不该这么做。”
他态度真诚地说着,伸手趁你不注意时牵住你一只手不放,任凭你怎么暗自使劲儿都抽不出来。
不像在希望得到原谅,反倒更像是怕你跑走。
“但你知道,那层楼除你和那人之外,在周围,四面八方的,还有多少人吗?”他话锋一转地发问。
你抿了抿嘴唇,不想搭理。
他自己说出个数:“至少十二个。都是对方身边的,你的敌人。”
你身体一僵,随后不以为意地扭头不看他。
“看来是清楚的。”
看到你这个反应的人自顾自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在你伸手要拿出自己的武器时,就已经有人在暗处向你举起手枪了。
“之前都是这样吗?你一个人,你在明敌在暗时,不顾自身安危,就这样动手。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但你问我为什么插手,我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我在,可你让我如何能容忍自己,在看到有枪口已经指着你时还不动于衷?枝和,我做不到,我只有亲眼见证你安全了才可以。”
温柔的嗓音和平静的叙述,让你没注意彼此间缩短的距离。你再仰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被阴影笼罩,对上那双在昏暗光线下颜色变深的眼睛,如同望见了暴风雨经过后的海面,所有暗藏的危险皆被宽广深厚的海水以纯白的浪花掩没。
他总是在叫你当年随口一编、一用就是十几年的名字,让你从一声声“枝和”中回忆起自己也曾有从铺天盖地的血色下偷来的平淡时光。握住你右手的力道并不重,却将你牢牢抓着,不让你疼,也没给你反抗的余地。音量明明不高,语气分明不重,你刚要发作的脾气和生出的浓浓自厌感在蓝眼睛的凝视下,像打气打到一半、猝不及防停下的气球,捏在打气孔的两指忽然松开,泄气得厉害,变成七上八下的心跳。
“枝和,别生我气。”
……到底是谁在生气啊。
他看着你的眼睛,带着些许后怕,又无比认真地讲:“今天就算不是凑巧发现你要碰面的那人在我们的名单里,他晚你一步进去时被我认出,然后找借口混进大堂,听到他助理所说的楼层,我一样会想办法跟你进去。很少看枝和生气,都快忘记枝和生起气来是不理人的,刚刚被吓一跳……可昨晚的你一回来就是那副模样,让我怎么可能放心不管,今天又是一言不发的走掉,不追出去的话,真的好担心。”
你的心脏漏跳一拍,也不敢问他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