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乱作一团,围在文森特的床前。
这些人有的赶紧把房子通风,有人鲁莽尝试想把文森特扶起来,还有人提议按压他胸口,后两者被康格里夫侍卫长赶紧喝止了。
住在不远客舍的家族随行医师最先被喊了过来,采取了一些紧急救助措施,略微调整文森特的卧姿,给他上了一些民俗草药,最后来的是几个神父,给文森特喂了药剂和圣水,又做了傅油礼,以及驱魔仪式。。。。。。。。
终于,文森特被吊回来了一条命。
这位可怜的画家暂时恢复了神智和呼吸,只是脸色一片惨白,神父和药师们撤走后,仍旧靠在床沿上喘气。
康格里夫感到事情实在是巧合,又是不幸中的万幸。
万一不是范宁少爷忽然交代深夜送信,哪有人能注意到这位中年画家在客舍里面半夜突发心疾病?多半只能在次日清晨见到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了。
不过素闻这位受雇于修道院的画家,平日里身体颇为硬朗,精力颇为充沛,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身体垮了下来呢?
大家都想不明白。
可惜了。。。。。。也许人啊还是注重休养生息为好,过于日夜操劳,年纪也不再轻,精力充沛的另一面,就是心神的过度透支。。。。。。既然有了心疾,那就是被魔鬼缠上的不治之症了,即便神父们今天为他暂时驱魔吊回一口气,接下来
恐怕也活不了太久时日了。。。。。。
文森特靠床喘了一阵子,乌黑的嘴唇开始嗡动起来:“我之前模模糊糊听到了敲门声,但是整个人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骑士阁下,虽然不知道你的来意,但还是要感谢你在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破门而入……………
“我其实是来送信的。”康格里夫这才想起,赶紧从软皮甲的内掏出信笺,“这是范宁抄写长嘱咐要连夜给您的,呃。。。。。。说起来,今天能‘破门而入”的确还是因为范宁抄写长………………”
借着昏黄的油灯,文森特看到了那一句简短的留言。
「《震怒之日》西侧持琴天使,能否在琴弓顶端描出光焰,使之变为火炬?」
没头没尾的提问,或建议,或请求,若是换人看到恐怕一时间不明所以,但文森特转瞬就想起了前些日子,两人关于“壁画、聚光与演奏灵性”的讨论。
明天就是复活节演奏圣乐和公开审判的日子,这位小抄写长似乎弄清了壁画的关键枢纽,想借机有什么动作?
文森特将信笺揉成一团,随后整个人一个拧转,坐到了床沿上开始找自己的鞋子。
“画家先生?您要不要再休息休息。。。。。。”康格里夫见状一惊,好心劝了一句。
“时间不够啦。”文森特却是喘了口气,呵呵一笑,在脏兮兮的桌面上摸索起来,“我的性命到了该枯萎的时候了,但有些命运的交汇之机,却是转瞬逝去的,把工具备齐、颜料化开也需要不少时间呢。。。。。。”
想到这恐怕和范宁在信中的交代有关,康格里夫也不敢再详细过问,对这位画家行了个骑士礼:“您是少爷的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可告诉我们。”
文森特蹲在墙角,扯着袖子擦了把汗,将一捆画笔放在桶里揽了起来,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
其余人只能撤出了房舍。
范宁少爷的这前一个任务姑且算是完成了。
但这位忠心的侍卫长,哪里还睡得了踏实觉?
现在恐怕已经凌晨四点了,另一封给尼西米小姐的信,还交代他要在带来拂晓之际送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