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参半,以假乱真,谁有志谁无向,都是安排的人说了算。
“只是如此?”朝局如棋局,而下棋讲究一步三算。
苏拂苓的这一步,显然还有后手,陈相国往后算了算,不止她的计划与她的猜测,是否相似。
“再透个风声吧,”苏拂苓没打算瞒着陈相国,“等灾情平定后,宣三郡五品以上官员,回京述职。”
“论功行赏。”
整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赈灾。
赈灾则分为两步,其一是赈灾的粮食银钱发多少,怎么发,又怎么送过去。
其二是怎么让这些粮食和银钱用到该用的地方。
第一步还算好说,难的是第二步,当地的官员们既然能一起做出这种为救中段而水淹下游的事情,足以证明,庞大的泄洪工程里,有话语权的人几乎都在沆瀣一气,默许这种行为的发生。
这些人也恰恰是最了解当地,最清楚民情,甚至也是百姓们最相信的人。
人得留着。
暂时留着办事。
事情办完了,就到清算的时候了。
“陛下说的这个赏,可是要放到京西午门的菜市?”
京都也是座城,但这个城的布局很是有意思,皇城大体上居于最中心的位置,又分为京东、京西、京南和京北、
四边儿还各有四道门,和四个比较热闹的集市。
京东的门又叫朝门,或者叫朝阳门。
而京西的门又称为午门。
朝门科举放榜,午门论罪斩首。
这个布局,陈相国一直以来都觉得很有趣,不由揶揄出一个玩笑。
苏拂苓抿了一口茶:“是这个意思。”
若是功过能相抵,便留一条命,若是抵不了,便只有拖家带口的拿命去填民愤了。
“若是她们不从呢?”
陈相国沉思片刻:“南边儿正乱,陛下新临朝,根基不稳。”
大家能坐到这个位置,也都不是酒囊饭袋和天真的人,看透了苏拂苓的用意,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反。
“截了钱粮,带了灾民,自封为皇称王,”陈相国代入了一下自己到了那个处境会如何做,“或许还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
“毕竟陛下曾是殿下时,名声可不大好听。”
对于有人反叛这件事情,苏拂苓是最不担心的。
“梅坞已经带着人去了。”
“盯着呢,”她看起来甚至有些憧憬这些人会谋反,“不办事就地查杀。”
等了太久,桌子铺得又太舒服,许易水不知怎么就趴了上去,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一直感觉有声音在耳边晃荡,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
但这一句,她还听得蛮清楚的。
金銮殿的后殿,寝殿与书房仅隔着一道栅格屏风,屏风那头原本趴着的人影微微坐正了起来,只是这头讨论得正起劲儿的两人,谁都没有注意。
或者说,没有在意。
“陛下,”陈相国竟也有些苦口婆心起来,“为君者,民心乃是重中之重。”
“老师放心。”
苏拂苓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流民动乱截杀官员,朝廷也很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