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雨时断时续,但等向南一行到了郦水镇之后,雨势居然大了起来,让空气中的寒意显得更重了。
向南没有惊动郦水镇一班人,而是直接去看了清水坝。
车门一开,便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而看到的更是触目惊心,水质呈暗绿色,雨点砸在水面上,荡起一阵阵墨绿色的涟漪。
“这个水,污染很重啊。”向南拧起了眉头,“那边有住户,我们去问问。”
离清水坝不远处,住着七八户人家,都是瓦房,很是老旧,几户家家都关着门,看那门窗的斑驳程度,显然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敲了几家,都没有人开门,倒是有一户听到动静,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婆婆,一脸的皱纹,嘴里都没几颗牙齿了,佝偻着身子,问道:“你们找谁?”
“大娘,我们不找谁,就是随便找个人问问,这水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婆婆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药厂弄的,里面的黑水一天到晚都往沟里淌,能不黑么。”
“你在跟谁说话呢?”屋里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向南往屋子里瞅了一眼,一个老头半躺在床上,只说了一句话,就咳咳唠唠了半天。
“你少说两句话吧。”老婆婆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拄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进了屋,给老头倒了杯水,絮絮叨叨地骂着药厂没良心,镇上的干部也没良心,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原来这老婆婆自己得了食道癌,她老伴肺癌,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嫁到外地了,因为水的原因,家里条件好一点的老人都被子女带走了,他们女儿女婿家庭也不宽裕,他们老俩口也没别的地方去,只能留在这里捱日子,哪天实在受不了,就一头跳这清水坝里拉倒。
向南心头沉重,改变了主意,向许长山道:“我们去镇里。”
当县委一号车驶入郦水镇的时候,党委书记顾万年吓了一跳,就差没直接从三楼跳下来迎接了,匆匆忙忙地跑下了楼:“向书记,我不知道您要来。”
“没事,上楼再说吧。”
到了书记接待室坐下,开了暖风,泡了茶,顾万年坐到向南对面,打开了笔记本。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经过清水坝,那里面的水就像墨汁。顾书记,你担任郦水镇党委书记一年多了,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我知道,也给县政府打了报告,但一直……”顾万年及时收住了口。
向南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县政府如果不批,那就任由这水体变成这样?”
顾万年无奈地道:“向书记,这是我的失职。”
“失职?你失职的地方多了去了!”向南厉声道,“我问你,这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不应该叫清水坝,应该叫黑水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