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地用双手包裹着弟弟的手掌,像是捂着珍宝一样,紧紧裹着,丝毫都不愿意松开。
他无力地将额头抵在拳头上,低声而沙哑地说:“再等几天,殊韵,让医生们再努力几天。”
“如果……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那么,在最后的时间里,你无论想做什么,哥哥都会陪着你。”
三天内,他发动所有医生,甚至向联合医生团外的知名肿瘤医生发去邮件,许以重利,只求有谁能将弟弟从死亡门前拽回来。
然后攀岩,潜水,蹦极,跳伞……
可是,没有。
殊韵情况特殊,所以他早早联系了黎正深,通过各种金钱与关系,直接将整个赛车场包了一天。
黎昀辉从没想过自己再次回到赛车场时,竟然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但当时间终于来到这一刻。
自从最后一次手术结束之后,弟弟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他说:“走吧,殊韵。今天想去哪儿玩?哥哥都陪你。”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
黎昀辉小心翼翼地将弟弟抱下车,带他来到超跑的副驾驶上。
黎殊韵努力地打起精神,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哥哥,我不回去。至少要陪着哥哥再玩一趟,才能回去。”
管家与保镖跟在身后,一群人很快进入电梯,下到停车场,分成两辆分别上了车。
他看着弟弟重新变得勉强起来的目光,忍不住说:“殊韵,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认真地扣好大衣扣子,绑好束腰,在镜子面前左右看了一圈,又将多月不曾打理的头发好好梳理了一番。
管家正在他的身边,生疏地为他梳理着头发。
车子终于开起来了。
弟弟总是很耐心地听他说话。
这段时间,黎昀辉也与项目组交流颇多。
这些天天气寒冷,他不敢让弟弟暴露在冬天的气温之下,便选了一家规模较小的室内赛车场。
黎昀辉本以为,自己在听到医生宣判时,或许会崩溃、或许会痛苦。
“……我知道了。”
他的心情,却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他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落到弟弟的脖子上,落到弟弟的胸膛上,又不信邪地落到弟弟的手腕上。
那时,他第一次带着弟弟来到赛车场,打着并不磊落的小心思,将当时柔软而胆怯的弟弟,带上了极限运动的道路。
通过注射获得营养的行为并不持久,更是遮掩不了弟弟愈加衰弱的身体。
黎殊韵没力气抬起手,便用脑袋回蹭了一下哥哥,认真地回应说:“好,哥哥。”
今年帝都罕见地连续下了三天大雪。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点滴细节似乎都仍清晰明了。
虽然他依旧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喝不下。
直到一切打扮完成,镜子中的青年姑且恢复了精神的模样,黎昀辉才终于提起床头的一个布袋,来到弟弟的病房里。
弟弟难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嘈杂的耳鸣。
黎昀辉一点都不敢让车内的空气安静下来。
拔掉管后,黎昀辉便小心翼翼地将他背起。
一切……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