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如同归巢的海鸟,密密麻麻地停泊在港湾里。
卸下的货物堆积如山,成捆的南方丝绸、散发着异香的香料、打磨光亮的铁器、成袋的粮食、成桶的烈酒。
而装船的,则是北境特产的优质毛皮、冻鱼干、初步恢复开采的粗铁矿,以及林逸默许下由雷纳德暗中控制的地下渠道流出的少量“战利品”。
贸易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带来的便是滚滚财源。
海关的税吏们忙得脚不沾地,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象征着财富的铜币、银币、甚至偶尔出现的金币,源源不断地流入城堡地下那原本空荡荡的金库。
数额之大,让负责管理账目的老书记官汉斯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不得不紧急招募了几个识字的年轻人做助手,才能勉强理清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庞大财富的流向。
林逸则将这笔钱投入领地的重建,招募和训练更多的卫兵,设立公共粮仓以平抑物价,甚至开始规划一个简陋的学校和医疗所。
每一笔投入,都像一块基石,夯实着他在血爪堡的统治根基,实实在在地改善着每一个居民的生活。
走在街上,居民们投向林逸的目光,不再是过去的麻木或疏离,而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
孩童们会追着他的马车奔跑欢呼,即便是最底层的小贩,也会在交易时,因是“领主大人的子民”而挺起几分胸膛。
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保护欲在民众心中滋生——谁敢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就是与整个血爪堡为敌。
就在这片看似烈火烹油、鲜着锦的繁荣景象之下,一条阴暗的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血爪堡的阴影之中。
蝮蛇此刻正疲惫地靠在一家廉价旅店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天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头和廉价熏香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了远比预期长得多的时间才穿越了混乱的北境,避开了溃兵、土匪和恶劣的天气,抵达这个偏远的边境之地。
让他窝火的是,他精心策划的借刀杀人计划彻底泡汤了。
当他费尽周折找到裂石谷时,只看到一片被烧成白地的废墟和几具挂在谷口、早已风干的土匪尸体。
他辛苦联络的内线,自然也尸骨无存。
“一群废物!”蝮蛇低声咒骂,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
计划被打乱,意味着他需要更直接地面对目标,风险陡增。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作为一名刺客,适应环境寻找机会是本能。
他伪装成一个来自南方行省,经营些小杂货的游商出去打探消息。
他的伪装十分精妙,身上穿着一身略显风霜但还算整洁的亚麻布衣,带着长途跋涉痕迹的皮靴,一个装着廉价玻璃珠、针头线脑和少量南方干果的货箱,以及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通用语。
他的眼神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只剩下商人的市侩和一丝旅途的疲惫。
第二天清晨,蝮蛇推着他那吱呀作响的小货车,融入了血爪堡逐渐热闹起来的市集。
他学着其他小贩的样子,用略显生涩的南方腔调叫卖着:“瞧瞧看看喽,南边来的新鲜玩意儿!彩珠项链,给孩子戴着玩儿!针线便宜喽!”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融入市井的嘈杂。
一天下来,蝮蛇的心头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