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旬收起手机,声音很轻说:“林光逐不谈恋爱,不是因为他性格内向。”
贺霞疑惑:“嗯?”
方旬笑了笑,继续:“他对人的戒备心很高,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贺霞愣滞了很久,微微后仰靠在病床上时,唇角的笑意淡了许多,有些伤怀。
儿子肖父。当年林光逐的父亲因为原生家庭,时不时就会抑郁崩溃,还不是那种大喊大叫的崩溃,是自毁一般的在沉默中消亡。是她无数次在黑暗中靠近了他,即便被推开都不肯走,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人刺猬一般的冷淡外壳之下,是一个害怕受到伤害的孤僻灵魂,竖起了防御的高墙,在张牙舞爪地吓唬人。
她深知他冷血、人格有缺陷,并非良配。靠近就会遍体鳞伤,可她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像面前的方旬一样,心甘情愿深陷其中。
明明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人。
别人都害怕想逃离,偏偏他们看见对方张牙舞爪时,只感到心疼又痛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张牙舞爪。
当下唯一的念头只剩下了——小心点儿,爪子对着我来,别伤到了你自己。
贺霞看方旬,只觉得这孩子外貌高大又俊美,事业有成人还热情单纯,越看越喜爱。
“我手机里有他小时候的照片,”
她笑着问方旬:“你想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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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报告不太理想。”医生将话说得含蓄:“很多指标都超了,血小板也低,凝血功能障碍。千万别让患者磕着碰着,很难止血。”
林光逐应下。
医生:“这种情况下我们建议保守治疗。”
林光逐:“保守治疗是怎么个治法?”
医生说了快十五分钟的治疗方案,林光逐面无表情听完,说:“意思是不治了?”
也可以这样理解。
医生叹气说:“这两个月尽量让患者保持心情愉悦。”
“……”说得很委婉,但林光逐听懂了。
两个月。
他低下头,沉默几秒后轻轻“嗯”了一声。
出来后,医院的长廊人来人往,林光逐看见张谨言穿着白大褂靠在对面的墙边,欲言又止。
林光逐:“你都听见了?”
张谨言点头,“住院部楼底下有个放风的小花园,去那儿坐坐吧。”
……
……
方旬在病房里鞍前马后照顾贺霞,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将贺霞哄得眉开眼笑。眼看都快要到中午的饭点了,林光逐居然还没回来。
都三小时了。
“咳咳……”贺霞转过身咳嗽,方旬连忙将垃圾桶拿起来凑到贺霞旁边,待贺霞干呕完取纸擦嘴时,他又连忙走到窗边去关窗。
“这风太大了,我帮您关上……”话语声戛然而止。
贺霞困惑转头看。
就看见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窗边,眉头紧皱往楼下看,侧脸被阳光镀上一片冷峻的光斑。
贺霞笑道:“楼下有个小花园,景色不错。”
方旬静默片刻,依然紧盯着窗外。
“景色再好,看个二十分钟就该腻了。”
楼下小花园草埔里点缀有小白花,拱顶垂有藤蔓,藤蔓上结着不知名的紫红色花朵。微风轻轻吹过时,花瓣飘下落到了角落里。
那儿站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