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通倒反天罡的话语,森鸥外笑了,是他往往在面对劲敌时才会露出的笑意:
“在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我面前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大胆啊,不怕我对你动手吗?如果,我当真把你视作敌人的话。”
“您大可以试试。”
太田於菟倒是胸有成竹,在如此气场下没有丝毫胆怯,和父亲比着气势、比着从容不迫:
“如果除掉我,我身上绑定着的各大利益集团不会放过港口黑手党的。港口黑手党是很有实力,但也只是横滨一霸,最多也就威慑力辐射关东地区,和整个国家的能量对比,还是蚍蜉撼大树啊。甚至仅就横滨而言,镭钵工业园区是全横滨人都抱以期待的大项目,这个项目会给横滨人带来多么大的收益连贫民窟的人都知道,甚至这有可能就是横滨变革的转折点。而这个项目是因为我才能顺利推进下去的,如今这么多内外投资商敢于来以‘民风淳朴’的横滨进行风险投资,是因为在我身上下注。如果我被除掉导致东京那边不再政策扶持、大批投资商四散而逃,项目彻底黄掉,港口黑手党会成为横滨的全民公敌的,这样还怎么在横滨继续经营下去呢,横滨也会再次掀起一场混乱吧。”
这也是到了镭钵工业园区项目切切实实全面启动后,他才敢对港口黑手党“过河拆桥”的原因,他终于有资本有筹码这么做了。
他是靠着港口黑手党上位的没错,但想要实现“三刻归一”,他就不能受制于“三刻”中的任何一方。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走‘强人政治’这种路线的原因啊。”
至此,森鸥外终于理清儿子的思路了。
所谓强人政治,其核心就是卡里斯玛型的权威,这种模式有利有弊,但是一旦成功,实施者自身便会获得无限大的筹码。
只是他没想到,於菟成功在横滨实现强人政治后,第一剑竟然就果断地斩向了港口黑手党。
他的於菟,还真是比他想得更有身为政治动物的天赋呢。
竟然能将作为个体的私人欲望与情感克制到这种地步啊。
“於菟,我说过的吧,所谓首领,处于组织顶点的同时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
“嗯,我非常认可您的教诲,所以我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对您而言,您的‘组织’是港口黑手党,而我的‘组织’……是这个国家。”
太田於菟丝毫没有退让。
他知道,他此刻的行为,简直就是古希腊文化中的“弑父”。
他必须要跨出这一步,而也只有现在这种状态下的他,才能做到。
所以,跨出去吧。
“那么,你应该还记得我教导里的后半句……只要是为了组织,不论多么无情的事情也要欣然施实,这就是所谓的首领。”
“当然记得,我现在就是在这么践行着啊,不是吗?”
“嗯,看起来是的,身为父亲与导师的我,还真是欣慰啊,那么……”
第146章失忆第一百四十六天
这个男人年少时,是创纪录的东大医学系最年轻毕业生;
青年时期作为公派学者游历欧洲,之后作为高级军医参与常暗岛战役,是这个国家最早一批能够理解异能力者对于战争意义的军官;
失败后被除名,失去人生前三十年所博得的地位与荣耀,落魄到在鱼龙混杂的横滨黑市当个诊所小医生,也依旧在蛰伏中积蓄着力量;
以首领专属医生身份进入港口黑手党,把握时机用最果决的方式杀掉老首领上位,以雷霆之势整顿港口黑手党,重塑横滨里世界秩序;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同样是采取着卡里斯玛式的强人统治,能够令以重力使为首的一众危险异能力者臣服追随,是震慑并管控住这个武装犯罪集团最重要的一环。
那么,面对这样一个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生磨砺、无数次在险境中寻觅出破局之法、无论是阅历还是手段都远胜自己的对手,甚至还是一个亲自为自己传道授业、无比了解自己的对手……
能赢吗?
太田於菟扪心自问,虽然他很想自信地说出“会赢的”,就像五条悟在对战两面宿傩前那般放出豪言……但果然还是算了吧,总觉得是个不祥的flag。
当空间里被这样一个男人的骇人气场所充斥时,说心里没有一点点胆怯颤抖,就太虚伪了。
现在选择滑跪,也许是他最后回头的机会,然后他就老老实实地回家当个花瓶大少爷,未来中原中也接替首领之位后应该也不会亏待他,就这么花天酒地、混吃等死也是没问题的……
但果然要是这么选择了的话,他也就不是他了,更不是能让那么多人愿意下注的他。
没人会愿意在一个怂货身上赌一把的。
“那么,您做何打算?要为了港口黑手党,在我身上践行怎样无情的事情呢?”
顶着压力与杀气,太田於菟没有丝毫退让,甚至还要在气势上胜过一筹,毕竟他是要成为“三刻归一”的那个“一”,他必须是上位者的姿态:
“虽然我明天还有很多行程,赶回东京会比较好,不过一定要我留横滨住一晚也没问题,但也只会是普普通通地住一晚,除开父子亲情的话题就不要和我谈了。”
被如此倒反天罡地警告,森鸥外笑了:
“嗯,愿意留横滨住一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可能要换个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