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瞧不起谁啊!给我等着!】
如今想来,那人嘲笑自己是布偶猫倒也不算屈辱……自己真的是全程被他牵着走的笨蛋啊,呵呵。
收回思绪,抬起刚刚低垂下来的头,入目的是即将于地中海落下的夕阳。傍晚的海风吹过,裹夹着潮水的海盐味,还有海滨道上这排柠檬树的淡淡清香。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而他就是为此才来的,不是吗?
森於菟重新沉浸在当下,问回最初的疑惑:
“你买的治胃痛的药,应该不是买给自己的吧?”
“嗯……是买给餐厅老板科亚齐先生的,他今天和儿子当众吵了一架后,状态就不大好,今晚餐厅甚至关门不营业,给我们都放假了。他其实有很严重的胃病,今天一直都在时不时捂着胃但一直说没事,我想还是买点药备着会比较好。”
说起这些时,沢田纲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回程的脚步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你可真够圣父的,那只是雇佣你的老板而已,打工罢了,别太投入。更何况,你那位老板对你可是有够凶的,我都看到了。”
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自己,森於菟觉得自己可做不出这么善良的举动。
“其实,也不完全是那个样子……”
沢田纲吉其实并没有思考太多,只是凭着自己当下的心意去做了:
“虽然科亚齐先生总是凶巴巴的,催干活催得很紧,而且雇佣我这个打黑工的也是想降低成本,但是……如果没有科亚齐先生收留我,我可能真的要落魄街头了。其实最开始是让我在后厨帮忙的,但是我刷碗刷得太慢了,帮主厨配菜还割伤了自己的手,就算是这样,科亚齐先生也没有把我赶走,让意大利语说得磕磕绊绊的我去当服务生,虽然在我搞砸事情时会训斥我,但事后也有教我那种情况该怎么用意大利语正确表达,真的,我现在意大利语进步了好多,在餐馆当服务生基本没有问题了呢。”
听着沢田纲吉说了这么一大串,森於菟觉得自己……有点想笑。
这世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擅于去为别人的言行找善意缘由的人啊,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才符合人的本性,不是吗。
毕竟人类总是害怕自己成为那个受害者的。
【人类不就是这样吗,罪孽深重且愚蠢至极。】
曾经,太宰治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呢……好像也没怎么回应,因为根本无从反驳啊。
毕竟,他们身处在黑手党的世界里,见识过太多人性的丑陋面。
“拜托,你这么一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东方男孩,就算搞砸了事情,只需要把无辜可怜的眼神一摆,客人们也会动恻隐之心原谅你的,不然你以为你的老板为什么敢放任你这么个意大利语磕磕巴巴的异国人去当需要和人沟通交流的服务生。”
森於菟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
他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其实过去这一年在警校里已经好很多了,在被那五个年长的家伙“教育”过后,哈哈。
“我没有想过这些……再,再说,不可能啦,我这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只会让客人更加不耐烦吧。”
沢田纲吉是真的没往这方面考虑过,毕竟根据自己的过往经验,周围人对他的废柴都是抱怨甚至厌恶的。
在里包恩出现改变他的人生前,他的人生甚至都为此快要自闭了。
“真是单纯啊,金枪鱼君。”森於菟连连摇头感叹,又开起玩笑道,“我甚至都觉得你身上有股俯瞰包容肮脏人性的神性了,本来我还想着去那不勒斯大教堂参观一下,据说那里还保存有前主教的圣血,现在看来不用了,对着你祷告说不定就能得到净化了。”
一连串调侃的话语固然让沢田纲吉有些窘迫,但突然冒出的那句“金枪鱼君”更是让他惊讶地……差点左脚绊右脚。
因为“金枪鱼”的日语发音和他的名字“阿纲”发音很像,他险些以为对方突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想着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蓦然间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是这件从日本穿来的金枪鱼图案连帽衫。
因为这个金枪鱼名字梗的缘故,自己从衣服到房间装饰,是有不少鱼元素在的,甚至连京子当初送他的护身符,绣着的图案都是一条鱼。
果然,下一秒,森於菟就指了指连帽衫上的金枪鱼图案:
“因为这个啦,还停留在穿卡通图案衣服的年纪吗你。”
沢田纲吉瞬间有些脸红,除了个别特殊场合必须穿西装外,他大多数时候的衣服都是休闲款的,看起来就像是个中学生……不对,他本来就是中学生啊!
啊,自从被迫介入到黑手党的世界中后,他都快要忘记,他其实……国中都还没有毕业啊!
“反正我们也只是在异国他乡相逢的两个旅人罢了,没必要知道对方是谁,你就叫我‘阿虎’吧,金枪鱼君。”
森於菟做着算不上自我介绍的自我介绍。
“阿,阿虎……?”
沢田纲吉咀嚼着这个显然是代号的名字,脑洞却是莫名延展开来……老虎是猫科动物,猫是吃鱼的,而他是“金枪鱼”。
这是要吃掉他吗QAQ!
然而此刻,森於菟想着的却是南辕北辙的事情,就在自己说出那句萍水相逢,没必要知道对方是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