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道门,她与陈行宁,或许真的不必再长久地分隔两地了,她的人生,似乎也随着马蹄的节奏,即将踏入一个崭新的、充满期冀的阶段。
也许是早有人侯在城北,他们刚入越州城北不久,消息便已飞报到府衙。
已过散值时辰,陈行宁正在处理案头最后几份公文,闻讯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光彩。
他几乎是立刻丢下笔,整了整衣袍,唤上秦乐便冲出了衙门。
沉稳持重的陈大人,此刻竟顾不得仪态,一路小跑,穿过熙攘渐散的街道,直奔北城墙方向。
胸膛里那颗心,擂鼓般敲击着,催促着他的脚步。
终于,在北城墙下,那熟悉又仿佛阔别已久的身影撞入眼帘。
林暖下意识地勒紧缰绳,另一只手撩开围帽垂下的轻纱。
目光穿过薄暮,捕捉到了那个正仰头望向她的人。
是他!大半年未曾谋面,温柔依旧,缱绻漫漫,她一时竟忘了动作,只是怔怔地坐在马上,隔着几步的距离,贪婪地凝望着。
陈行宁也定定地回望着马上的姑娘,风尘仆仆的劲装下,身形似乎比记忆中清减了些许,下巴也尖了。
一股尖锐的心疼瞬间攫住了他,仿佛有根细针在心尖上刺了一下,然而那眉宇间的坚韧和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比从前更盛。
他就那样抬着头,目光灼灼,仿佛要将这些年的缺席、所有的牵肠挂肚,都在这凝视中补回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嘴角扬起,绽开了一个无声的、带着释然和无限欣悦的笑容。
这笑容,像一阵温暖的风,轻轻拂过,瞬间驱散了离别积攒的苦闷,抚平了旅途奔波的艰辛,更在无形中消弭了那些对未知未来的忐忑与不安。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笑之中。
陈行宁大步上前,没有丝毫犹豫,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林暖坐下马匹的缰绳。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牵引着马头,拉着她和她的马,转身,沿着越州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向着林宅走去。
马蹄声“哒哒”轻响,敲在石板路上,也敲在两人心间。
后方队伍中,林二虎透过马车小窗的缝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女婿那自然而然、满含珍重的举动,看着女儿脸上掩不住的光彩,老人紧绷了数年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他怕啊!陈行宁是他当年为女儿选定的归宿。
若是陈行宁守不住,另娶高门……那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幸好……幸好!苍天有眼,这小子是个靠得住的!
另一边,秦云飞与夏一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秦云飞咧嘴一笑,大手一挥,对身后众人朗声道:“走走走!咱们别在这儿碍眼了!方三爷,刘掌柜,各位掌柜,诸位兄弟,先随我去越州宴安顿下来!好酒好菜备着,给大伙儿接风洗尘!”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粗中有细的体贴,瞬间打破了方才那份静谧的感动,引导着大队人马,识趣地绕开前方那对璧人,朝着越州宴方向先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