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衡羿看了她三十年,他是?知道她癫的。
癫到什么?程度不好说,总之跟正常的凡人,不太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是?与众不同的。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遇见过这么?癫的。
其实,那日贺平安他们杀流兵的导火索,并非是?鲁绒绒差点被抢走?。
当时还处于对峙阶段。
倘若有?一方怕事,也不是?不能妥协的,至少不会闹出?那么?多人命。
攻守易型的关键节点,就在于他的小信徒拿起炒菜的锅铲,上去就把?一个流兵的眼睛给?戳了下来。
你说这……
这肯定是?难以平息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那些流兵给?都解决掉了。
在某些事情上,小信徒脾气比贺平安还暴。
她比他还忍不住。
所以,看见今日钝刀杀人的场景,衡羿并不觉得惊讶。
她本就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普通的小老太,是?不会如此暴力的,可花祝年不是?普通的小老太。
她从未臣服于岁月。
岁月算个什么?东西呢?
不过是?在脸上多添几道皱纹,让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肚子上长几十斤赘肉而已。
说破大?天了,也就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岁月可以改变她的容貌、声音、身材,却无法使她的心发生丝毫改变。
她的心,永远坚定锐利,像一把?厚重的刀。
只是?,那把?刀,从来不会伸向无辜者。
至于,小枣树精问他,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衡羿是?不喜欢小信徒的,一个神没办法偏爱任何凡人,就连一点点微毫的喜欢也不行。
但是?,如果是?薛尘的话,他对她就不仅仅是?喜欢了,而是?……仰望。
是?的,他仰望她。
仰望她安之若素的坦然。
她总是?能很快地进入人生的各个角色,并很好地完成。
不会花时间在自我消耗上。
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子,变成山野村妇,本是?件值得伤春悲秋之事。
可是?这三十年,他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过这种情感。
她在家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地做家务,在外?也从不提起过往的荣光。
不同于那些时运不济遭到贬谪的诗人,满腔都是?抑郁不得志的愤懑。
她没觉得做山野村妇有?什么?不好。
家里的小院子,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做山野村妇和做权臣夫人,可能对别人而言,差别很大?,一念之差造成一生的遗憾。
可对她而言,是?没什么?区别的。
因为,当朝权臣和山野糙汉,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