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岁没办法,想从对方身上挪下来,但刚动了一下,就被对方抬手掐住了腰。
苏泽岁闻言,顿时顾不得害羞,摆出了学习的架势,甚至要去拿自己的小本子和笔,却被顾熠阑按住了。
但是,身后的人只是语意不明地开口道:“有些学习,是循序渐进的,比如知识的积累。就像你学竞赛一样,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
苏泽岁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天灵盖,肉身在现实,灵魂已然穿越到了荒无人烟的土地上,被无边的寂寞与绝望包裹着。想死,又死不掉,只能疲劳地前进、再前进。
童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牛。不过都这种时候了,就别说学习了,玩游戏玩游戏。我早惦记玩深渊回响了,可惜我爸把我游戏机没收了,说考出年级后二十再还我。”
觉得难受或者尴尬的时候,可以想想广袤的宇宙,我们都只是空间里的一粒尘埃,时间里的一刹那,无足轻重;想想历史长河中的各个自命不凡的大人物,也终究泯灭在时空中,归为尘土。
质感极佳的动画播放完后,一只血腥凶残、肢体残破的变异生物扑到了屏幕上,嘶吼着为下一个副本boss做着铺垫。
苏泽岁像是被捆在了绳子中央,被回忆带来的茫然与游戏带来的惊恐拉扯着,要被撕成碎片。
苏泽岁急忙去拿放在抽屉里的药膏,口中喃喃地重复道:“上药,上药。”
……
“你怎么了?”冯成文看着攥紧游戏机、浑身颤抖如梭的少年,不解地道,“你、你抖什么?”
“不准去网吧。让他们来家里玩。”顾熠阑道,“游戏房会为你们提前准备好。哥哥也躲在书房里不出门。行么?”
EchoesoftheAbyss是最近才发行的游戏,连各大平台的游戏主播都还没通关。攻略什么的,基本上查不到。
恢复记忆这种事,任何人都帮不上忙,只能由少年自己一点点在迷雾中摸索。
他们本就没什么大矛盾,三言两语下来,破冰之后,很容易就和好了。
有时候,他甚至累得在恐怖游戏一惊一乍的bgm中都能沉沉入睡。上下眼皮的咬合力堪比一只成年鳄鱼。
顾熠阑操纵着游戏角色进行着无关紧要的副本刷怪。
就在他双眸即将失焦的时候,他听到顾熠阑轻轻地“嘶”了一下,对方压着嗓音道:“撞到哥哥伤口了。有点疼。”
这次参加校赛的人不多,加上A市一中为显气派,将学校大门造得很大,所以门口稀稀拉拉得看不到什么人。
考虑到苏泽岁的特殊情况,顾熠阑联系学校,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教室考试,全程没有碰到什么人,只在门口时被纪录片的记者采访了几句。
一顿简单的聚餐后,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
苏泽岁扭了下单薄的身体,正要质问对方乱摸的手,就听顾熠阑道:“可以是可以,但有要求。”
面前的这三位人,都是跟他在高中关系最好的几个人。他们成绩都很差,都家里有钱,都一样喜欢打游戏。简而言之,他们臭味相投。
父母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只是一个劲儿地夸他,搞得苏泽岁脸都红了:“没、没有很厉害啦。”
于是,A大物理学某量子力学博士组科研停滞了整整一天,全在偷偷八卦这件事,甚至连顾熠阑很久之前说的“只是弟弟”都要再扒出来咀嚼一番。
苏泽岁有些不好意思,下午的时候,他连学习计划都没完成,光顾着生气去了。没想到对方却早在那时就为自己做出了退步。
几个同学一进门,就“哇”出了声,仔细打量起那些限量游戏机,甚至连苏泽岁在家里也反常地戴着口罩和帽子也没注意到。
恐怖游戏总喜欢在副本最后埋彩蛋,EchoesoftheAbyss也不例外。
对方体温本就比寻常人高些,此时成这种环抱姿势,让苏泽岁感觉自己被某种炙热的爱包围了,满满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一切的一切,霎时勾起了苏泽岁沉睡的记忆。
但他却只感受到了前者。他茫然又孤寂,与国外的大城市格格不入。
苏泽岁不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但还是感觉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苏泽岁一个激灵,惊恐地坐直身体,听着男人反常的话,却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生怕顾熠阑是被游戏里的鬼附身了。
在看到他们的脸的一瞬间,苏泽岁就想起了曾经的部分回忆。
苏泽岁不好意思说出实情,打开投影,小心翼翼地将游戏手柄发给每一个同学,转移话题道:“玩、玩游戏啦。”
苏泽岁有些紧张也有些雀跃,压低帽檐,小跑着过去,接过顾先生手中的郁金香,轻声道:“谢谢。”
于是,担忧的情绪瞬间占了上风,所有的一切虚无都为现实让了步。
没等到他的回应,顾熠阑没再开口,也没有操纵游戏中的人物,静默着,不知道是不是无言的拒绝。
主卧里拉着透光性极好的窗帘,顶灯橙黄,恐怖游戏投影昏暗,模糊了光与影的界限,让空气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气氛。
他以为自己肯定会被说“想一出是一出”,或者更严重点,被指责“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现在跟我说害怕说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