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熬夜的他不出意外地睡过了头,还是顾熠阑把他轻轻喊醒的。
类似于“顾先生,你是最好的人”“你可以轻一点吗,但其实我也不怕疼啦”“顾先生,我想颠鸾倒凤了”之类的。
一时之间,会议室无人离场。
苏泽岁那张漂亮又苍白的小脸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顾熠阑下颌线微微绷紧,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微微抽身,与苏泽岁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苏泽岁看了一眼——
苏泽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顾熠阑还未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被一个轻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
“你先吃饭,等会回来了我再教你。”顾熠阑以为少年说的是物竞教材上的疑惑,回道。
顾熠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但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把屏幕转到了对方亮晶晶的眼眸前。
他退出聊天界面,看了看自己的微信余额——
苏泽岁突然想起了顾熠阑手机上的监控录像。那是时间能追溯到十几年前的录像。
是导师通知顾熠阑去上次那个会议室开学术研讨会,临时会议,很急。
顾熠阑唇线下压,俯瞰着一楼花园里的水池,视线丈量了一下从二楼到地面的大致距离,口中泛开一阵血腥味。
苏泽岁指了指他,道:“哥哥在这儿。”
作为一个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每一次准备主动挑起话题,都会消耗苏泽岁巨大的精力。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他们也不着急离开,三言两语地跟身边的人聊着天。
万事俱备,苏泽岁信心满满,觉得今晚之后,顾先生肯定愿意天天抱他。
这张照片是一张远景照,让苏泽岁震惊的地方正是在于它的背景——
“哥哥,怎么了?”苏泽岁关切地问道。
“哥哥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顾熠阑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切断什么,不言自明。
对社恐而言,最不感兴趣的事莫过于聊天了。苏泽岁刚要说要写物竞作业,对方又发来一条微信。
苏泽岁瘪了瘪嘴,缓缓放下了求抱抱的胳膊,不满地小声“哦”了一下。
顾熠阑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眸色微凝,但口中却道:“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相处状态了。等到我对他没用了,他随时可以抽身。”
“我知道你跟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顾熠阑瞥了眼身旁汗颜的巩创,顿了顿,继续道:“活到现在,我的所有经验都在告诉我,要想损失最小化,就在火苗出现前掐灭它。”
独立办公室门外。
“是老师么?”顾熠阑见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下文,开口提醒道。
但罕见的是,这回,听到他低落的嗓音,顾熠阑却没有如往常安抚般地说句“乖”或“听话”,而是道:“你先回去休息。我等会再走。”
“确定?”顾熠阑挑眉问道。
他怎么把这个忘了!顾先生是他的人生导师,教了他很多东西。他现在有很多习惯,都是从对方那儿学来的。
巩创捂住脸,深吸了一口,调整好情绪后,才假装诧异道——
“你那小朋友今天怎么没来?”计宇星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小糖,对顾熠阑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我还特意给他带了这么多他喜欢的糖呢。”
“哥哥知道这个吗?”苏泽岁眨着一双透亮的眼眸,轻声问道。
他记性也很好,还记得曾经的A乎求助帖中,有人教他“爬上对方的床,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这个建议还得到了很高的点赞。
他躺在床上,盯着被月光撒上一道清凉光辉的天花板。
苏泽岁苦恼地皱了皱脸,又重新返回聊天框里,双手合十,祈祷巩创哥哥的条件不要那么苛刻,让他做别的什么他都愿意的。
巩创怔愣地环顾了一下会议室,同组的同学基本上都在。
顾熠阑收起手机,目不斜视地看着走廊尽头的指示牌,语气淡淡:“发给他吧。”
顾熠阑垂着黑眸,指腹轻轻摩挲,嗓音有些低沉:“他挺乖。”
对方又说了些东西,大部分是没有营养的消息,但苏泽岁还是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