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一向都很信任自己的伙伴。
这份信任沉淀在方方面面,当然也包括伙伴的身手和抗击打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千被七八个人举着桌子椅子压着打的时候他选择了相信千自己的能力,专心对付眼前的对手。
如果他的伙伴也能理解他这份信任,并由衷地说一声谢谢就好了。
遗憾的是,千一点也不理解,还选择骂他全家。
陈浩抡起棒球棍打在一个陌生的脊背上,踩着被打的人的屁股跳起来,迎头又是一击。晶莹的泪珠随他动作从眼眶中飞出,他强忍着不是很悲痛但很想笑的情绪,凄声道:“兄弟,你放心去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千努力从一层叠一层的人山中挤出头,大骂:“报你爷爷个腿!把棒球棍还我!”
他回头观察千的情况,觉得凭兄弟的身体素质还能再挺挺,遂嘻嘻哈哈地挥着棒球棍往天台门走去。
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他肩上,陈浩下意识握住那只手,又被其冰凉黏腻如蟾蜍的触感吓得甩开。然而那只手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前端,扯着他原地转了个圈。
抓着他手指的人很明显是个标准的血族:皮肤苍白冰冷,浅色的瞳孔中反射着红光,身材高大像个倒着的等腰梯形,还像个中二病一样裹着锯齿状边缘的丝绒立领黑袍。
“您也是不嫌热啊。”他感叹道。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他的声音低而含糊,像一口冷掉的痰。
压在千身上的人山中最上一个长得像某种鱼类的人嘶声吼道:“别讲那什么破礼仪了,快打他啊,拖拉机之王!!”
陈浩真的很怀疑这群人给自己起花名的逻辑和精神状态,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叫绝望硕士呢,倒也释然了。
“诶!等会!”看似被牢牢压在人山下的千如泥鳅一般滑出来,胳膊肘屈起砸在最上面的鱼脸上。鱼脸上下两排门牙被打断,露出一个方正的窗口。千从窗口中揪出他的舌头,粗暴地拔下被他当做舌钉的空间石。
拖拉机之王打扮得好像很厉害,实际菜得连陈浩都觉得应该把他扔去修女手下磨砺磨砺,他都懒得挥棒球棍了,原地几个转身踏步就能避开拖拉机之王的所有攻击还能把对方累个半死。因此,他格外有余裕,还能分出心神看千那边的战况。
当他看到千从长得像鱼的人嘴里薅出空间石时,他的心都快死了。
空间石的外层结构可以被看做一个微缩的结界,也就是说,空间石外部无论沾染什么都不会影响内部储存的物品。
但心理上总归有些膈应。
“你就不能先洗洗吗?!”他冲着直接要把空间石往口袋里塞的千喊道。
千皱着眉头骂他麻烦,整得比他这个真贵族老爷还要贵族老爷,这楼顶上打群战呢上哪找水龙头洗。下一秒,鱼脸男一口咬在他头上,涎水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滑,千愣了会神,随即大叫着推开周围的人,四脚并用如黑色的旋风在并不宽阔的天台横冲直撞寻找水龙头。
鱼脸男凭借出色的咬合力执着地挂在千头上,随着千的跑动摇摆身躯四溅口水。陈浩本来想嘲笑真贵族老爷两句的,但在鱼脸男不讲卫生的攻势下,他半点嘴都不敢张,只紧盯着空中唾沫飞溅的痕迹,奋力闪躲。
然后拖拉机之王就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说真的,他打心底佩服拖拉机之王,这样危急的情况还敢张开嘴咬人脖子,要他说,一点甘甜可口的静脉血是他应得的。
为了嘉奖拖拉机之王的勇气,陈浩反手揪住他宽大的后领,把他从自己脖子上扯到在地上,瞄准他的咽喉一脚跺下去。
落脚的刹那他想起来这不过是一群大脑没发育完全的小鬼你一拳我一拳闹着玩,没必要下死手,膝盖往里收了收,落点从咽喉变为了肩胛骨。
高亢的惨叫盖过了骨头断裂的脆响,整个天台都安静了一瞬。在水龙头下冲洗头发的千扭头看了眼,责怪道:“小打怡情,你下这么狠的手干嘛?你这样打两下意思意思就得了嘛!”
他说着,从水龙头下站起身,拎起鱼脸男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两拳,以作示范。
陈浩不知所措地抬开脚,蹲下身跟拖拉机之王打商量:“同学,是你先咬我脖子的,这不能怪我。我踩你肩膀没踩你脖子已经很给面子了,是不是?这医药费你该找飞天战神赔才是。”
拖拉机之王只是用他反射着红光的浅色瞳孔瞪着他,嘶嘶地说:“给我等着,你完蛋了!”
“诶,不对,我想起来你不那什么,血族嘛,你们这个愈合能力很强的不是吗,这个伤过两天应该就长好了,不用我赔医药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