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紫禁城中突然传出一道旨意,使得本就暗流涌动的北京城愈发动荡不安。兵部尚书王在晋上书提议,为了能够让病榻之中的黔国公沐昌祚安心养病,不必为琐事烦心,奏请由坐镇云南门户的三省总理鲁钦代掌"征南将军"印玺,以方便名正言顺的号令云南各地中军卫所。据宫中的小道消息,紫禁城中的天子虽在第一时间予以驳斥,但因朝中百官态度坚决,终是被迫选择"退让",下旨让三省总理节制中军卫所,并可在战时征调云南境内的土司。许是为了"安抚"世镇云南的黔国公家族,天子还专门从宫中派遣内侍,携带朝鲜进贡的名贵药材,前往云南探视黔国公沐昌祚的病情,并下旨加封黔国公为"太子太保"。消息传开之后,当即便有十余封书信通过风尘仆仆的骑士发往大明各地,其中有骑士直奔重兵云集的辽镇,也有骑士朝着西南的方向纵马狂奔。但除了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却也有穿着打扮好似寻常百姓的汉子沿着官道一路而行,并最终在隶属于北直隶管辖的"滦州"停下了脚步。五月二十二。自古以来,滦州便因枕燕山而踏渤海,屏京津而扼关外的地理位置,享有"京畿锁钥,兵家咽喉"的美誉,距离大明中枢所在的京师不过四百里之遥。不过随着"蓟州镇"的建立,滦州的军事地位便在历史长河中渐渐没落,历朝历代所修建的军事要塞也在岁月的侵蚀下化作断壁残垣,唯有一些依山而建的村寨和堡城尚保留一丝历史气息。而在滦州的诸多村寨当中,莫过于在州城以东十五里的"石佛庄"最为规整。提起这"石佛庄",据当地的老人所说,此地原名为"刘家庄",创建者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无从考证,不过从万历年间开始,此地便改名为"石佛庄",并一度因"佛"而兴盛。"教中,京中刚刚送来的消息。"匆匆越过宽阔的庭院,一名风尘仆仆的汉子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自怀中摸出一封有些褶皱的书信,并将其递给上首面色阴郁的年轻人,话语间以"教主"相称呼。"哼,准是小皇帝又在搞事了。"闻言,被称之为"教主"的年轻人脸上便是浮现一抹不加掩饰的怨恨之色,并顺势接过汉子递过来的书信,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想当年,他也曾意气风发,不知多少达官显贵与他以兄弟相称,就连那朝中的三品大员也与他王家关系莫逆,可自从万历末年开始,一个又一个噩耗便接连不断的降临到他的身上。万历末年,他那凭借一己之力,创建"闻香教",麾下信徒百万不止,势力遍及北方诸省的父亲王森因为叛徒出卖,被朝廷逮捕,后老死于狱中,让他们"闻香教"实力大减。为了能够子承父业,继续将"闻香教"的事业发扬光大,让整个大明的土地都沐浴在佛国的照拂之下,他和父亲生前的得意弟子徐鸿儒一分为二,分别在河间府和山东兖州等地传教。去年夏天,一向联系与他不算密切的徐鸿儒在事前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之下,突然于山东郓城县举起了"白莲教"的大旗,号称白莲教主,宣布正式建国称帝。一开始的时候,这自号为"中兴福帝"的徐鸿儒倒也算争气,不仅接连攻破了多座县城,甚至还攻陷了漕运重镇夏集,导致朝廷的漕运一度为之中断。只可惜这徐鸿儒鼠目寸光,因为贪恋兖州府的奢华,执意将兵力集中攻打兖州,最终不敌反应迅速的朝廷,于乱军中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当徐鸿儒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滦州之后,他因害怕朝廷顺藤摸瓜,发现他的存在,便果断收拾细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窜至千里之外的南京城,准备在此隐姓埋名,靠着教众信徒的"供奉"潇洒余生。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在南京城还没有过几天安生日子,那小皇帝便好似嗅到腥味的猫一样,一路追了过来;更让他左右为难的是,南京城中为他提供"庇护"的灵璧侯汤国祚竟是要求他趁机刺杀兵部尚书王在晋,以方便灵璧侯汤国祚在暗中推波助澜,掌握南京军营大权。迫于汤国祚的威胁,他虽是不愿生事,却也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派遣教中骨干在街道设伏,准备刺杀兵部尚书王在晋。不过因为王在晋身旁有重兵保护,被他寄予厚望的骨干最终意外失手,自诩为算无遗珠的灵璧侯汤国祚也被魏国公控制,成为朝廷的阶下囚。相比较之下,唯有他王好贤因为"审时度势",及时离开了风云变幻的南京城方才逃过一劫,并最终回到了滦州老家,重新居住在这"石佛庄"中。"教中,京中出啥事了?"见王好贤迟迟沉默不语,身材魁梧的于弘志便忍不住出声询问道,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紧张,难道他们这些人的踪迹又暴露了?不应该啊,这滦州老家已经废弃了将近十年之久,他们这些人也早在那灵璧侯汤国祚的运作下更换了身份堪合,州城那边的衙门一直都信以为真,将他们当做自南方归来的行商,从未生出过半点疑心。那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小皇帝,又是如何发现他们踪迹的?"没事,小皇帝自掘坟墓,将云南沐氏家族担任了两百余年的征南将军给免了。"闻言,王好贤自恍惚的状态中醒转过来,神色颇为狰狞的朝着眼前的心腹说道。别看如今黔国公府势弱,但两百余年的影响力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抹除的?那京师的小皇帝纵然因为运气好,侥幸打了几场胜仗,但依旧更改不了被养于深宫中,见识短浅的本质,病榻中的沐昌祚还没咽气呢,便着急"卸磨杀驴"了?刻薄寡恩呐。:()大明:都是皇帝了,谁还当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