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黑发少年身上气息凛然一变,原本还算清正规矩的一举一动,陡然变得邪肆起来,骨节硬度上涨,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就连眼中也开始闪烁着浅蓝的精光——龙女上身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先前被第四军团摆了一道,但在被用药物强行刺激过一次后,罗文舟却发现自己跟精神态之间的联系居然强了一点。
至少能让他在放出精神态之后再勉力收回了。
龙女弑杀本能不改往日,灵智尚未清明,就已凭着本能探手洞穿身旁一人的胸膛,路德维希和洛琳早丢下敌人,不惜一切地跑远了。
开玩笑,这家伙敌我不分,大开杀戒后到底是队友更可怕还是敌人更可怕,那还真是个说不准的问题。
连续迅疾出手诛杀六个人后,NPC们也学聪明了,闪亲自对上龙女,一个力大无穷一个没有知觉,其余人则高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直奔着洛琳、路德维希和雅弗往小教堂跑,乌压压的一群,非常有逃生游戏里那种追击型小怪的感觉。
也不知道今天走的什么倒霉运,才逃脱没多久又被人给捆上了,雅弗却顾不上生气,而是神情黯淡地看着被保护在家仆堆里,难得狼狈的亲生父亲。
“放我下来,”他忽然喊道,仍是那讨厌的命令口吻,“我要跟父亲问个清楚。”
洛琳没理他的无理要求:“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一刀送你走。”
雅弗被她这不客气的语调气得半死,但一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和父亲先前的翻脸,又觉得悲凉委屈起来了:“那你就杀了我啊!那么讨厌我还救我干什么!”
“这小子又发什么脾气?”路德维希诧异道,“就这么悍不畏死?”
洛琳语气淡淡:“你都说了是发脾气了,其实只是先前看着自己哥哥被欺负的时候,身无同感,还觉得自己不一样,等屠刀终于对准自己的时候,知道疼了,所以就开始闹了。”
说起来,这脾气还真是像记忆里的另一个人。
她对雅弗并无好感,因此说话的音量也完全没有避着对方,听得雅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小教堂门扉大开,如同一个宽宏大量的主人,又像是一个特意布置的陷阱。因为前身是磨坊,所以小教堂共有上下两层,下面的空间是正常的教堂摆设,上一层则还是原本的磨坊,顺着实木台阶上去,堆了灰的石质磨具横躺在地上,墙边则靠放着一袋袋磨好的面粉。
洛琳和路德维希一跑进教堂,就径直冲向靠里的楼梯,后面的一众NPC自恃人多势众,随着主人的一声“进去”命令,所有人都跑进了小教堂的范围。
最后一个仆从脚后跟刚迈进来,小教堂的门就框地一下关紧了,天花板上倒洒下白花花的面粉,劈头盖脸纷纷扬扬,呛得追兵咳嗽不断,眼睛也睁不开,只能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拜托粉末的纠缠,但动作间引起气流的运动,又加剧了现场的混乱。
含窝在二楼的楼梯间,被指派到这里看门,在听到父亲边咳呛,边威严地命令手下镇定下来,一时心中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困兽之争。”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这个词,在不久之前,这个词还是用来形容自己的,但此时此刻,指代的对象显然已经默默换了人。
雅弗被丢在他旁边,身上的捆绑物从高贵的S级精神态,变成了一根朴实的麻绳,这小子原本在路上还不老实的很,但此时仅需含随意瞥来的一眼,就下意识地闭上嘴。
含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无非是愧疚,憎恶,以及心虚,种种情绪融合汇聚成一种独特的畏惧。即使他心知肚明在这里,跟那些不知来历的异乡人比起来,含才是那个最不可能伤害自己的,雅弗也完全无法抑制对生疏兄长的恐惧。
伊芙过来隔着门缝看了一眼,瞥见那群NPC已经在满天洒落的白色粉末中,艰难走到了祈祷厅的地方,同时也是粉掉得最严重的地方。
两层之间的夹板也是木板,因为制造粉雾并不困难,在这样高强度的泼洒下,墙角的面粉也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如果只是想拖延时间的话,那这是不可能拖太久的。这一点连含都知道,他的父亲只会更清楚。
“光洒粉不攻击,”含皱着眉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伊芙用一种诡秘的眼神看着他,不仅如此,这话一出来,二楼的另外几人顿时也眼神古怪。
墨菲叹气道:“唉,知识就是力量啊,孩子你真的应该多学点数理化了。”
杨海波冷笑一声:“这话从你嘴里出来,还真是不合人设呢。”
“。。。。。。”墨菲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的句尾似乎多出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语气词,是吗?绝对是的吧?你在学颜宁说话?!”
这一事显而易见,因此除了第一次加入这个权威圈子的路德维希,出于好奇多看了他几眼,其它人都没有搭理墨菲的意思。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墨菲悲痛万分,“这是霸凌!”
“好了,别叫了——面粉应该都撒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