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钟情一大早醒来后就催着沈列星出门。
照例是要沈列星背着,好在有步法加身,背着一个人照样身轻如燕、一日千里。
但也就和之前的几日一样,一路上连一个禁制也不曾遇到过。
钟情趴在沈列星背上看地图。
看见画上那些纵横起伏的地貌后,脑海中便自发将傀儡遇到的那些陷阱对应上去。他的脑子记这种不是活物的东西就很好使,没一会儿就理清了各大陷阱的所在方位。
他拽着身下人的头发,喝令他按照自己给出的路径潜进,没一会儿就到了最危险的一个禁制跟前。
站在禁制前,钟情却沉默了。
一块巨石就横在禁制上面,将触发的机关压得死死的,钟情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列星绕道。
没事,这个不行,还有第二个。
第二个稍远,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猛兽的厮杀声,钟情心一凉,赶到时果然看见禁制口前两只猛虎的死尸。
血水浸污了禁制的入口,障眼法失效,所有机关都一览无余显露出来,明晃晃昭示着“擅闯者死”。
钟情听着沈列星感叹这猛虎相斗同归于尽,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却恨得滴血。
他气得从沈列星背上滑下来,自己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沈列星不明所以,追在后面心疼地哄着,钟情不理,还不厌其烦地挥开他想要来搀扶的手。
他一路胡乱走着,走到某处时感觉到脚底一软,他瞬间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脚下地面顷刻间裂开,立即就将他吞没。
陷进去的那一刹那,所有声音、光线都像是被什么怪物吞噬,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受到身体在不停下落,手脚扑腾着想要自救,周身却空无一物。
忽然他感觉腰间缠了一双手臂。
手臂的主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坠落还在继续,却因为这个怀抱,失重带来的本能恐惧被减弱得消失殆尽。
良久,垫在他身下的那具身体“嘭”一声砸在地上。
钟情在同时听见身下那人闷哼一声,他赶紧爬起来:“沈列星?你怎么了?”
沈列星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小心。这里全是荆棘。”
钟情果然不再动弹。
等双眼稍稍适应了黑暗,他看清了这里的环境。
坑挖得虽深,机关却只有这满地的荆棘条。不像是修为高深的大能所设,倒像是某个猎户粗制滥造的捕兽笼,因为这具活死人的身体,钟情才没能及时避开。
钟情恼怒得冷笑。
沈列星是天道宠儿,所以一切陷阱在他眼前都自动显形。而他只是一个注定给主角们当垫脚石的魔修反派,所以连这样简陋的机关也能伤害他。
恼怒归恼怒,到底是沈列星跳下来以肉身相护,才让他免于受伤。钟情没有耽误,掏出伤药,扒开身下人的衣服,就要给他上药。
他慢慢往皮开肉绽的脊背上撒着药粉,却在余光瞥见不远处散发的一物上时手一抖,瓶中药粉尽数洒在伤口上。
沈列星吃痛,笑道:“悬圃,我伤得不重,不必上这样多的药。”
钟情没有说话。
他怔怔看着面前那物,手中药瓶落地,砸得粉碎。
沉煌遗蜕。
不。
那只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