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规定君子就必须一身缟素?】陈悬圃道,【君子当随心,自然是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
钟情抬眸,眼底有一点闪闪发光的、却隐晦至极的期待。
【真的?你确定我穿上之后不会像个炉鼎?】
陈悬圃略带深意地看了钟情一眼,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位恶贯满盈的魔尊殿下似乎很在意这个。
【不会。】他道,【无论什么绫罗绸缎、彩衣霞帔,穿在大王身上,都会黯然失色。】
【你们正道修士说话就是好听,天道该不会就是被你们一张巧嘴糊弄得这般糊涂的吧?】
嘴上说得刻薄,心中却受用极了。钟情大手一挥:【那你赶紧为我织布裁衣吧。】
沈列星提醒道:【识海中没有织布机。】
织布机,这倒真触及钟情盲区了。
未被带入修真界之前,他在凡间是一富户最宠爱的独子,家里所有人都宠爱得不得了,哪里会有机会认识织布机这种东西?
来到修真界之后,炉鼎城不事生产,堕魔后又自然有大批追随者上供一切衣食住行所需之物,当然也无从了解这种东西。
他按照陈悬圃的描述尝试了几次,每次变换出来的东西都是个四不像。
【不若殿下暂时将识海与我共享?待我将织布机变换出来,再将我封印便是。】
闻言钟情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提议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但实在危险得很,识海这般重要的存在,即使血缘至亲也难得互相开放,更不要提他们还是你死我活的仇家。
但钟情没有一口回绝。
他看着陈悬圃那双坦坦荡荡、仿佛别无他想的眼睛,心中反复纠结着。
其实他并不太担心陈悬圃会对他的识海做什么,魔修大都神志不稳,他却不一样,识海坚固无比,不是陈悬圃区区一个化神期就能摧毁得了的。
何况那可是“流光溢彩、璨若星河”的千工百鸟裙诶!
钟情心一横——
百鸟裙这样美丽的神物,冒一点风险怎么了?若陈悬圃真有异心,那也不怕,他自负能在陈悬圃动手之前就先下手为强将他杀了!
想通之后,钟情一挥手,干脆利落地解开识海里一处禁制。
【我信你这回。】钟情恶狠狠道,【但你可千万别耍什么小心思,我们魔界的手段,你这个细皮嫩肉的世家公子可受不了。】
陈悬圃异常温顺地点头称是,低头那一刻将唇边笑意悄然掩去。
他想这位魔尊殿下大概不知道,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即使口出恶言,也没有任何杀伤力。尤其是那双长睫低垂、如水墨般潮湿明丽的眼睛,斜睨过来时不但不显得可怕,反倒像是在撒娇。
鸟羽根根捻成细线,细线再一点一点织成布匹,梭子在织布机上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轨迹游走着,看得钟情一愣一愣的。
他原本远远坐在一旁,看见织布机上那熠熠生辉的布料一厘一厘成形,不知不觉就越挨越近,几乎要坐到陈悬圃怀里。
沈列星不在的时候他便不会束发,此时发丝散落下来,倾洒在陈悬圃手背上。
酥麻的痒意从那一块皮肤一直穿到心底,陈悬圃手一颤,差点将还未织好的布料裁断。
布料织好,便该量体裁衣。
钟情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匹布上,没注意到陈悬圃若有若无的触碰。还是在看到他薄红一片的脸颊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有些暧昧。
小脸通红,却低着头不肯看人……这神态似乎在城中那些炉鼎身上见过啊。
钟情坏心眼地一笑:【你在想什么啊小菩萨?】
见陈悬圃犹自低头不答,便伸手一挑他的下巴,道,【那张床我还算是变换得不错吧?只要陈公子愿意,本大王定当奉陪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