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那副雪白的油画。
“爱上洛萨尔难道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吗?我与他才算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同样堕落,同等罪孽。”
“我受贪欲所惑沦为赌徒,而他恰好是贪婪神,我们怎么不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和他在一起,我不必遮掩,不必撒谎,也不必忍耐,我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去双腿,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鱼尾。”
“贝尔,你质疑我的爱,可你真的知道爱是什么吗?”
“我想和洛萨尔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很快乐。如果这不算爱,难道伤害和仇恨才是爱吗?”
良久,贝尔摇头:“不,你在骗我。”
那双魔力枯竭的手垂在身侧,眼睛却直勾勾看着钟情,“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说过了,我是钟情。无论哪个世界,都是钟情。”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钟情伸手推翻一旁的玻璃柜。
满满一柜的珍珠瞬间倾泻而出,冲出大门,跳动着朝走廊流泻而去,直到撞上墙上的油画,碰壁后飞溅着折返。
钟情坐在一地雪白珍珠中,背后巨大的油画居高临下,趁得之前这个黑色的、渺小的身影口吐之言也虔诚得宛如真相。
可这的确是真相,即使能看破谎言的眼睛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贝尔在心神震荡之下踉跄后退一步。
眼泪落下的一瞬间变成珍珠顺着衣襟滑落,黑猫及时叼住放到钟情的手心,然后蹭着他的指尖讨赏。
钟情摸摸它的头,捻起那颗珍珠。
“如果我说这是一颗悲伤的眼泪,为洛萨尔而流的眼泪。你信吗?”
不需要回答,在面前的人做出反应之前,他已经将那颗珍珠放入口中。
“不——”
浑圆的异物吞下咽喉的一瞬间,周身幽绿星光大盛。
那光芒强烈得刺眼,钟情眼前一阵不明,等重新恢复视力后,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处在一种死寂的静谧之中。
时空被冻结了。
但冻结时空的人并不能将它延续下去,很快界壁开始摇摇欲坠,宫殿坍塌之后是天地相融,再之后便只剩下毫无意义的空白。
贝尔的身体也在变得空白。
他抬手看着自己变成空气的掌心,□□消逝之后,教袍委地,口袋里红豆骰子“啪嗒”一声迸溅出来,旋转几圈后,最终落定。
这一场赌约的结局也已经落定。
钟情轻声开口:“你输了。”
面前的人还在融化,最后一刻,他突兀地笑了。
“阿情。”
那声音就像他血肉化作的烟雾一般轻柔缥缈,蛇一样蔓延到钟情耳边。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世界迅速化作一片虚无。
虚空之中隐隐有些异动,有一人划破界壁向钟情走来,每一步落下都悄然无声。
“终于结束了。”
还是那样闲适轻佻的声音,在钟情眼前站定后便落下一吻。
“辛苦了,阿情。”
钟情没有说话,任由面前的人亲吻着,然后,一刀捅进地方的胸膛。然后是——
第二刀。
第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