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自有盘算:若白镜能在凉风之山的绝境中勘透心障,携玄霜云珀的力量成功冲破桎梏,晋入宗师之境。
那么即便此前有诸多不如意,他也愿意压下心中的不满,正式认下这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后辈,让其名正言顺地站在白家未来的序列里。
可若是白镜依旧扶不起,在这般天时地利的加持下仍无法突破,那便只能说明,这孩子终究难堪大任,不值得再投入更多资源。
到了那时,白磬的态度也早已定下——不必再费心雕琢,只需将其扔到家族产业的某个角落,让他靠着漫长岁月的蹉跎,一点点磨出个宗师境界来。
往后余生,便在白家的体系里按部就班地效力,以此偿还这些年家族为他付出的心血,仅此而已。
毕竟,在白磬漫长的培养生涯里,白镜并非第一个让他失望的对象。
如今白家现存的宗师级能力者中,有近三分之二都曾是他亲手点拨过的苗子。
只是这些人最终或是天赋受限,或是心性不足,未能达到他预期的高度,才渐渐淡出了核心培养序列。
大宗师的寿元本就远超常人,白磬有的是时间等待。
这一代不成,便再从宗族子弟中寻觅璞玉,从头开始培养便是。
于他而言,家族的传承如同长河奔涌,一时的波折无法避免,只要方向不错,总会有能扛起大旗的后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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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凉风之山前,白磬曾反复告诫自己,早已为所有可能的结局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无论白镜最终是破壁成器,还是依旧困于泥沼,他都有足够的定力坦然接纳。
毕竟,这世间从没有绝对顺遂的培养之路,即便是大宗师,也得学会接受计划之外的变数。
可当白镜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发现,所谓的“心理准备”在亲眼所见的冲击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冰冷的杀意混杂着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饶是活了数百年、见惯生死的大宗师,也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声:“废物!”
竞争不过别人也就罢了,修行之路本就藏着输赢胜负,一时的技不如人尚可理解。
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平白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这等连苟活都做不到的货色,简直是对白家血脉的玷污!
这些年倾注的心血、耗费的资源、规划的蓝图……瞬间都成了泡影,只留下满目的荒唐。
这股被愚弄般的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只觉得从前在白镜身上浪费的每一刻时间、每一丝精力,都成了对自己最大的嘲讽。
但怒意翻腾间,一股更深沉的宗族执念压了上来。
再是废物,白镜身上流的也是白家的血,是他亲手纳入培养序列的后辈。
白家的人,纵是要清理门户,也轮不到外人来动刀。
这是刻在骨血里的规矩,容不得半点践踏。
他眼神一寒,指尖微动间,便已了结了一旁的雨萱。
那动作轻描淡写,仿佛碾死一只碍眼的蝼蚁,紧接着,冰冷的目光便投向了不远处的张玉汝——按照最初的怒意,这本应是下一个亡魂。
可就在他的视线扫过张玉汝的身形、气息,乃至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灵韵波动时,那些细微到常人难以察觉的特质,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在他心中漾开了奇异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