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外看了几眼,确定无人靠近后,才奔回那人身前,一脸紧张地说道:“老夫已等候夏先生多日,却始终不见先生踪影,还以为……”
“你以为我来不成了?”
夏逸微微笑道:“我在来时的路上确为一些事由而误了脚程,连我自己都以为要赶不上你这趟船了。”
说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便笺,接着说道:“此乃蔡公亲笔书信,指定要你亲收,另有蔡公的独有刻章于上,你可细审之。”
胡十三接过信笺一看,果然见得纸上内容确如夏逸所说,心里又是一安,终于完全相信夏逸的身份。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略显后怕地说道:“或许是大战在即之故,匈奴对船厂的巡视力度也在近几日急增,先生能够潜入这里想来也是不易。”
夏逸叹道:“确实不容易,单是你这千舸坊之内便有三万统阿军,更遑论船厂之外还有八万匈奴铁骑。
我来的时候实在很担心还没见上你一面,便先被敌军的乱箭射成刺猬。”
胡十三感慨道:“好在先生还是找到了老夫,斩首计划也终于可以进入最后一步了!”
闻言,夏逸默然走到窗边,借着那一丝缝隙远眺河岸,只见一艘近长四十丈、宽足十七八丈的宝船雄立河上,而龙骨至桅顶便不下十丈之高,实是一座水上堡垒。
“那便是大单于所在的主船?”
夏逸的声音忽然一沉,似有深意地问道:“大单于如今可在那船上?”
胡十三道:“不瞒先生,大单于早在三日前便已离开邺城来到此处,早早住入那艘宝船……可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现身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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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逸沉吟道:“宝船上有敌军几何?”
胡十三看着夏逸的背影,似已猜到他的用意,急声道:“那宝船上如今正有五百统阿军日夜守护大单于,另有一位雄伟如山的巨汉紧随他左右,绝非先生下手的时机!
老夫并非轻视先生的武功,只是先生毕竟是孤身一人而来,若是一击不成,只怕再无第二次行刺机会!”
夏逸沉默半晌,缓缓道:“你说的不错,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最好的下手时机仍是在那两军交锋的乱战之时。”
胡十三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话又说回来,先生怎是一人前来的?不是说……”
夏逸面色一黯,长叹道:“此事不提也罢,你还是与我说说我该如何混上那艘宝船。”
胡十三神色一正,转身指向身后的一口箱子,说道:“就用这口箱子。”
这真是好大一口箱子。
长有一丈,宽与深皆足四尺,夏逸看到这箱子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它像极了一口巨大的棺材。
“为了南渡黄河,大单于已准备了战船千艘,其中两百艘都是颇具规模的大舸。”
胡十三如此解释道:“船的体积若是大了,维修所用的替补零件自然也小不了,而这口箱子就是用来保存那些替补零件的。”
“似这样的箱子,老夫已准备了五百口,而大单于所在的宝船之上便有三十口这样的箱子。”
听着胡十三的解释,夏逸一边打开箱子,却见箱内两尺高处竟有一块涂上黑漆的木制隔层,乍一看就好像是箱底一般。
胡十三道:“这隔层上面自是用于装载船体的备用零件的,而隔层底下已留好气口与三日的水食,甚至连夜壶都已备好。
只是这箱子里毕竟空间有限,只怕夏先生要受些委屈。”
夏逸笑道:“不妨,若能成功潜入大单于身边,这点委屈简直微不足道。”
胡十三道:“这口箱子会在明日清晨与其它二十九口箱子一齐送上大单于的宝船,为保险起见,老夫决定将这口箱子安排在第二十三个位置。”
夏逸道:“二十三?”
胡十三道:“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一直在观察匈奴军检查上船物资时的规律,假设以三十为极,排在第二十三号上船的物资的检查力度最轻,很多时候甚至可以直接通行。”
夏逸动容道:“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