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温氏余孽”,去追查穷奇道的那声笛音是否真实存在,也不会放弃这个能堂而皇之除掉温氏剩余族人的机会。
整整一夜,蓝曦臣的这番话在她耳边流连萦回,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没有用的,饶是她在场能作证,她的话也都是没用的。
姓温,但凡有半分嫌疑,即死罪。
而那人,会眼睁睁看着温情慷慨赴死吗?
上金麟台请罪的只有温氏族人,他没有前来,意味着肯定有人想办法让他“留”在乱葬岗了。
一根银针的事,并不难。
可药效过后,他心中又该是如何做想?
与心爱之人再难相见,再也无法继续可能的悲恸,她是尝过的,太痛了。
按理来说,她不该对让她这样难受的人仍存余情,她应该对他所有的事都避而远之,她应该尝试去忘记他的。
但是她没有。
这份早已成为了一厢情愿的感情,这份早已被人当饭后谈资的感情,她还是没有放下。
大抵是永生难忘了。
原来,还是很喜欢他啊,喜欢到哪怕他心里没她,还是很喜欢,还是不愿看到他受半分委屈苦难。
她想起了穷奇道在听到温情名字后,才渐渐恢复清明的那双漂亮瑞凤眼。
没有了她的魏无羡越来越好,没有了温情的魏无羡,还会好吗?
答案昭然若揭。
拂晓的第一缕光越过头顶洒落,不动声色地撕开了屋内黑暗的布锻。
蓝熹微愣愣抬头,眼前有些发黑。
辰时。
温氏族人伏法命死之时。
素手颤抖着按住心口,蓝熹微脸色瓷白,艰难地喘了喘气,猛地吐出一大口血,闭上眼调息了半晌,随后撑地起身。
走出房屋的动作,与其说是又缓又慢,不如说她是在任凭自己的身子亏损。
春风徐徐吹来,青丝凌乱地飞扬,挡住了些许视线。
蓝熹微拢了拢鬓间碎发,一步一步地挪动,直到眼皮越来越重,停在了通往金麟台大殿的一段台阶上。
下一秒,活生生的人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前倒去。
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刹,蓝熹微恍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熹微!”
蓝忘机回来了。
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不是,玄门百家能放过温氏之人了?
魏无羡再醒来时,四肢无力,头疼欲裂,浑身仿佛被无数根银针扎着,细细麻麻的痛觉蔓延开来。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诀别的话响彻耳畔。
“不要不要”哑着嗓子低喃,他几乎是滚下石床,抓着陈情踉踉跄跄朝外跑去。
空无一人的乱葬岗安静异常。
魏无羡额间冷汗不断,他一边往金麟台赶,一边在想,温宁他们去请罪,态度挑不出错的话,金光善会不会放过他们?
又或者说,拿他们来逼他出夷陵也是可行的。
金麟台上世家众多,江氏、蓝氏江澄与蓝熹微都在那里,温宁他们兴许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