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奶娘叹了叹气,塞*给阿宽几个碎银,无奈地说道:“阿宽,你走了也好,留在主子跟前反而会是一条死路。你这腿啊,还有救,且安心吧。”
阿宽闭着眼睛缩在角落,死死捏住手里的碎银谁都不看。
天色渐黑,酒肆已然挂上了灯笼,明晃晃的甚是好看。
白术乐乐呵呵地打了半斤酒,那东家掩唇笑道:“姑娘瞧着脸生啊,刚来全阳县?”
“是呢是呢,东家,你这酱卤肉哪样最好吃啊。”
她们的一问一答皆绘作人间烟火。
白术提着油纸包满载而归,怀里还抱着一坛子酒,这都是今晚要吃的呢。
她的倩影被范长峰察觉,范长峰摇头失笑道:“这全阳县还真小,竟然能再碰见她。”
不过范长峰没有打扰白术,他双手背后步履蹒跚地准备回家去。
他有点醉了,醉得都听到下人说张回舟被火烧伤的事儿,他还觉得是下人在开玩笑。
他甩袖道:“说什么浑话!那可是张回舟,这等倒霉事儿怎能被他遇见?”
“哎哟公子啊,没说胡话,张公子那边出大事了!”
被下人这么一说,范长峰酒醒了。
等他去见到张回舟的时候,心里满是懊悔。
如果他今日来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站在院中惆怅望月,银盘一样的明月挂在空中,洒下来的月光笼罩着全阳县。
而这丝丝缕缕的月光也从窗缝里爬了进来,那是因为它被桌上的全鱼宴给勾得犯了馋心。
刘萱蝶端着小碗躲在灶房,愤恨地挖了口糙米。
“白术,你故意针对我啊?明明晓得灶房里的事儿都归我管。你下厨做什么?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你是个会伺候人的丫鬟啊!”
白术倚着门框,扯唇冷笑,抬脚就踢翻了她手里的小碗。
刘萱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怨毒的目光让她看起来丑陋不堪。
白术鄙夷道:“主子们心善留你这种恶人一口饭,你还有脸来跟我吆五喝六。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大发威风震慑着刘萱蝶,她故意推开刘萱蝶拿走自己的饭菜,不屑地瞥了眼,说道:“以后灶房的事儿我都盯着你,省得你又作妖!”
刘萱蝶的目光白术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路过正房听到主子们都很喜欢这顿全鱼宴,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栗橘被这道又麻又辣的全鱼宴给刺激的小脸通红,傅芷晴见怪不怪,说道:“都说了你不能吃辣,现在听话了吧?”
栗橘含着热泪的眼睛水汪汪的,本来还想教育教育她的傅芷晴顿时噤声了。
她动筷给栗橘夹了鱼腹最嫩的一块肉,安抚地笑了笑。
傅宛白喝着热好的酒,今晚有点雅兴,就想着喝点酒暖暖身子。至于女儿那没出息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自从放宽心以后再看到什么都勾不起她的心情了。随她们去吧,省得落埋怨。
但这时栗橘用干净的筷子给傅宛白夹了块鱼肉,嫣红的菱唇略显肿意,这么一笑,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宛白瞥眸,微微带笑吃下了这块鱼肉,低声道:“行了,吃吧,别管我了。”
说实在的,小橘比芷晴更讨人喜欢啊。
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不提也罢。
傅芷晴不雅地咬着筷子,斜睨着那个笑容灿烂的栗橘,她轻轻哼了声。
栗橘怎会忘了她呢?
她讨好地抿唇浅笑,特意给傅芷晴夹了块肉多多的鱼肉。
傅芷晴吃了它,暂且放了栗橘一马。
傅宛白见状一口喝光杯中酒,这点出息,害不害臊啊!
“喝点?”
栗橘看看酒又看看傅芷晴,警惕地摇摇头。
傅芷晴揶揄地说道:“那我喝,就怕你以后又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