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渡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栾华,疑惑地问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杀完人还给人上香的做派,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想叮嘱那人,到了地府以后少在阎王面前说你坏话?”
“哈?”
栾华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沈峥渡,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如同屋内弥漫的香雾,浓稠得让人窒息。
果真是距离产生美,不管多优秀的男人,一旦熟络起来,就会觉得不过如此。
之前在蒲月山庄时,她与沈峥渡接触不多,那时只觉得这人有勇有谋,最重要的是懂得隐忍与蛰伏。
可如今多次一同谋划行事,只觉得眼前这人聒噪得很,甚至有时能把她逼到抓狂,就比如此刻。
先杀人后上香,是她一贯秉持的修行理念。
她既不畏惧杀戮,亦不轻视生命。待炉子里的香燃尽,便意味着她的业障已消,去世之人的罪孽也已相抵。
“我竟从未想过,还有这般解释。”江挽瞬间笑出了声,沈家人怎么都这般有趣。
沈峥渡见这两人的反应,追问道:“难道不是吗?”
栾华叹了口气,实在不想与他争执,敷衍道:“是是是,沈大人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沈峥渡知道这是在敷衍自己,不过也没再深究,转而问向一旁的江挽:“苍术确定会来吗?”
“已经来了。”
“你见到他了?”
“我没见到他本人,但我见到了追着他来的人。”
沈峥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殿下的人今日一早便已埋伏在摘星岭附近,随时可以行动。”
“不急,等鱼儿都聚齐了,再撒网投喂。”江挽神色平静,眼中却透着几分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先跟我交个底,这个任务,你打算如何全身而退?”沈峥渡紧紧盯着江挽,怎么看,这都是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死局。
“我也想问问你们二位,如此在意我有没有后路,是担心我会死,还是害怕我会死?”
江挽反问道,那隐藏纱布下的双眸于栾华与沈峥渡之间来回流转。
若是担心,那他们之间便是友谊。
若是害怕,那他们之间只剩利益。
二人沉默良久,没有回话。
窗外传来两阵“咕咕”的鸟叫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江挽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踏出房门的第一步,她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预祝二位日后高枕无忧,夜夜好眠。”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再度闯入视野,江洵瞪大了眼睛,惊愕与惊喜交织在眼底。
他急忙从座位上起身,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抹青色追去。然而,饭馆位于十字路口处,等他跑到楼下时,眼前的道路纵横交错,早已分不清那人究竟去了哪个方向。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一定是江挽!还是那身熟悉的青色长衫,还是那条与青丝一同垂在身后、随风轻舞的白纱。
江洵猛地转头,望向对面二楼的窗户。那个位置,不偏不倚,恰好能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江挽方才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盯着自己,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怎么了?”傅钺趴在窗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洵。
江洵闻声抬眸,一人站在楼上,一人站在楼下,这样的站位,莫名让江洵心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