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家手里攥着赵玉洲这个送上门的把柄,指不定要如何刁难江洵。
可转念一想,这是三阁自家的事儿,自己跟着瞎操哪门子心?
真是年纪大了,赶紧来个年轻后生,把自己这位置给顶了,也好落得清闲。
“多谢二阁主挂念,在下心中自有分寸。”江洵面色平静地回应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洵与云璟、云蘅二人告辞后,便朝着三阁的方向走去。
秋风轻拂,撩起他墨绿色的长衫,腰间悬挂的香囊随着步伐左右摆动,香囊封口处的流苏已然褪去了原本的色泽,显得有些陈旧。
“哥,你觉不觉得那孩子越来越像江挽了。”云蘅望着江洵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
“她带大的,自然像她。”云璟语气平淡地回道。
江洵回到三阁,缓缓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随后打开了龙潜谷寄来的那封信。
信中写道:
献岁阁弟子赵玉洲,于执行任务途中,误踏入龙潜谷之境。
欲赎回此弟子,烦请献岁阁阁主亲至敝谷,并携带厚礼前来领人。
人、礼二者,缺一不可。
自接此信起,三日内若未前来提人,本谷主将默认贵派放弃此弟子。
谷中麟狼众多,正乏食料。
江洵一眼便认出,这是傅钺的字迹,不禁苦笑了一声。
院中的银杏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树枝上栖息着三十六只木鸽,那是江挽的木鸽。
每月初一,都会有一只木鸽飞来。
江洵在取出护心丹后,便会将其摆在院内的银杏树上。
三年来,月月皆是如此。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每月频繁下山去执行任务。只有为了维持今朝榜的名次时,才会挑选几个合适的任务一并完成。
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后院,甚少外出。
那些身为弟子时所穿的服饰,被一件件仔细地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宽袖长衫。
岁月的磨砺,让他眉眼间越发沉稳。
在这期间,三阁未归之人,除了江挽,还有邱漓。
不过,如今的邱漓已然成为鸣蜩山的蛊王,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而二人这段时间主要靠书信往来。
至于冬苓,则愈发忙碌,即便是每月前来探望秦在锦,也得从繁忙的事务中挤出时间,往往待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匆匆离去。
曾经形影不离的五人,竟再未聚在一起吃顿便饭。
而三阁,亦不复往昔那满溢的欢声笑语,徒留一片寂静与怅惘。
仿佛那些年,只是江洵做的一场梦,一场够他回味余生的绮梦。
所以成长的代价是什么呢?
江洵心想,大概是独身吧。
除了秦在锦,他们每个人都背负起自己那越发沉重的行囊,在人生的道路上行止无常。
他们一边高垒心墙,一边收敛锋芒;一边招惹过往,一边贪恋远方。踏过荆棘、深陷泥浆,沾了一身名为“世俗”的脏。
最终,却依旧妄想染指那皎洁的月亮。
实属荒唐。
“洵儿。”
陈叔伫立在门口,目光投向院子里对着秋千怔怔发呆的江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