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哥……”
秦淮如再次轻声唤他,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你是不是怪我今天那样……”
何雨柱没看她,只往屋里一步步走去。灯光拖出他高大的身影,拉得细长细长,像是要从厨房一直延伸到院门外。他脚步不快,落地时发出“砰砰”的闷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
“我没怪你。”他忽然停住,声音平静得像老井的水,却深不见底,“你想吃饭说一声就行,不用那一堆花活。别动不动就噎着自己,一口肉也能吃出事来,那要是你真出了事,几个娃咋办?”
这番话落地,秦淮如心里“咯噔”一响。她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可这份关心来的太突然,太直接,反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是……我就是着急,饿了。你那肉太香,我一时没忍住……”她低头自语,嗓音有些发抖。
何雨柱看着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色。他多希望她哪怕一次,不是把所有苦都藏在心里,不是撑着脸皮笑着熬过去,而是像刚才那样——哪怕狼狈、哪怕出丑,哪怕一口肉都噎得差点上不来气——至少,那是真实的她,是他认识的秦淮如,而不是院子里那张永远精致、不露情绪的脸。
“你以后,别再饿着。”他语气沉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口的柔软,“你要吃,就来找我。别再装。”
秦淮如怔住了。她明白他说的是饭,却又不仅是饭。她忽然想笑,又想哭,心里有一种被看穿的羞涩,还有一种悄然漫起的暖意。
可她不能笑,她不能哭。她知道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舌头里,哪怕她靠自己站稳了脚,哪怕她自己掏钱供孩子读书买米,也没人真正把她当成一个完整的女人看。
可何雨柱不一样。
他不是不明白人情世故,他只是——懒得说。他不是没听过那些背后的话,他只是懒得理。
她慢慢走近他,手指捏着围裙边角,轻声问道:“那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给我留菜?”
何雨柱没回答。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秦淮如鼻头一酸,险些忍不住掉泪。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头时,眼神里却多了一分不属于平日的坚定,“柱子哥,你这么说,我心里倒不踏实了。你说得对,我不是不会开口,是不想欠人情。可你做的饭,我吃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话音略顿,随后轻声一笑,“那我是不是……该找点法子还你?”
何雨柱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又复杂,像是岁月在眨眼之间压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沉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
他没说话,只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个饭碗,语气平静地说:“明天我上早班,五点要出门,你要真想还,就来帮我把早饭做了。”
秦淮如愣住了。
“你不是有手有脚?怎么还要我来做饭?”她嘴上这样说,可声音却轻得像羽毛,甚至带了一点轻松的调侃味。
“你不是说想还吗?我这人穷得就剩锅碗瓢盆了,要还也只能还这上面。”何雨柱笑了一下,不咸不淡地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向厨房,把那口铁锅又冲了一遍。
秦淮如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那背影,眼角不自觉地浮出一点笑意。
她突然明白了他这人不说话的好处——沉默的人,其实说出口的每一句,都是经过心里千锤百炼的。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条旧围裙,忽然想,明天一早要不要带点新米,做一锅小米粥,再蒸两个鸡蛋羹。柱子哥的胃不好,红烧肉吃多了,总归要中和一下。
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只默默记在了心里。等明天,她会早起一点,不叫醒孩子,把锅先擦干净,再用温水泡米。
屋内灯光暖暖,孩子们的笑声和着脚步声渐渐收了声,夜,越来越静,仿佛整个四合院都陷入了某种深不见底的沉思之中。
他坐在木椅上,衣裳未解,背微微驼着,肩骨在灯光下格外分明,皮肤贴着骨头的线条清晰可见。屋子不大,却极静,静得他能听见自己肚子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空洞的咕噜声。可他没有起身,只是双手交握在膝盖上,眼神低垂,落在地板一处油渍上,久久未移开。
最近这一段日子,他确实瘦了许多,脸上的肉消了,连下颌都尖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像被日头烤过的老藤,粗糙却坚韧。他不是不想吃,而是没胃口。每天一早出门,晚了回家,还要应付锅灶、应付各房邻里之间的小心思,忙得连坐下来的空隙都不多。到了晚上,又吃不进几口,心头像塞着什么,总堵着,咽不下。
他也不傻,知道自己不是感冒发烧,问题是从心里来的。秦淮如的事,就像一根钉子,嵌在他心头,拔不出来,搁在那儿,又让他总有些不自在。她每一次的笑,每一次低声细语,每一次忽然的眼神停留,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又不敢往深了去想。
今儿她在桌前噎着的模样,还在他眼前晃悠,那细长的脖颈因为缺氧而泛红,额角的青筋都跳出来了,她那双一向精明透亮的眼睛,在那一刻全是慌乱和脆弱。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么狼狈,仿佛一层表皮被剥去,只剩下一个脆弱女人的本相。
他一向不怜悯人,怜悯是种负担。可偏偏,她的狼狈让他心头揪成一团,像是自己吃错了什么,胸口堵着,呼吸不畅。
“这他娘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却又不知道该骂谁,是自己,还是那场噎食的巧合,还是她明知来讨饭还要死撑的骨气。
他起身,拉开衣柜,拿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洗净工作服,动作缓慢,像是在对待一件比自己生命还沉重的东西。他得早点睡了,明天一早还得去后厨打点早饭,五点天都未亮,锅就得烧上。他要的是时间精确、火候得当,一顿早饭要能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点头,那种感觉才像是一种无声的胜利,一种他存在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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