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爹纵容九娘,皆是因为她有用处,如今在南方爹已经是真正的诸侯霸主。若让九娘参政,势必会结党,那些人会不会效忠爹两说,他怎么可能容许子女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陈贤允听得眼皮子狂跳,“大哥你别吓我。”
陈贤树缓和表情,“我是在提醒你,九娘的下场,便是我们的下场。”
陈贤允垂死挣扎道:“可是爹给了她兵去的啊。”
陈贤树失笑,“四郎天真,那些兵没有粮草的话,还会跟着去吗?只要爹愿意,随时都可以断绝粮草供给。
“像九娘那样的人,谁都不会杀她,因为会脏手。爹不会脏自己的手,便让中原的胡人去做这件事。一来可以保全九娘的忠义,二来可保全父女情义,三来可稳住她收揽的文官武将。
“就算最后丧失了那几千兵,爹也是稳赚不亏,总比让九娘这颗刺扎在心里头好。”
他的话字字如针,扎到陈贤允的心窝子上,原本幸灾乐祸陈九娘要倒霉,结果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也会跟着倒霉。
因为陈贤树冷冷道:“待九娘被除,下一个就得轮到我们二房了,一旦爹称帝,三郎就是太子,他岂容忍得下我们?”
陈贤允抽了抽嘴角,“那我们要怎么办?”
陈贤树不答反问:“你觉得爹会偏袒我们吗?”
陈贤允答不出话来。
陈贤树:“这些年我早就看透了他,求人不如求己。”
陈贤允:“可是……要如何求己?”
陈贤树没有答话,只看着他。
陈贤允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哆嗦,他忽然觉得自家兄长愈发叫人看不透。
事实也确实如陈贤树所料那般,入冬的时候陈恩称帝了,大力赐封文官武将。
京中所有官员集体晋升,不过跟陈皎有关的官员被压了不少。按说方世林的官职应该会提升的,但被压了。
为了抑制郑章的权势过大,崔珏、余奉桢被赋予宰相之职。像沈乾敏、郑威这些武将则赐封将军。
京中大肆赐封,而冒着严寒北上的陈皎等人则艰难前行,他们打算先到昌定驻军。该地已经脱离了陈恩的管辖,已经处于北上的范围。
凛凛寒冬,周边环境实在恶劣,军队暂且驻扎。陈皎差人把木炭捶打成粉末,尝试着配置火药。
李士永他们收集来的硝石还不够纯,需得熬煮提纯,这差事裴长秀会,亲自熬煮硝石。
她心里头虽然憋了满腹疑问,但见陈皎认真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胡宴过来,见裴长秀煮硝,好奇问:“这是煮的什么呢?”
裴长秀:“硝石,解毒消肿,提炼来做药。”
胡宴:“???”
他装了满脑子问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的李士永把研成粉末状的木炭送到陈皎的营帐里,她觉得还不够细,让他再过筛一遍。
军队里配备得有军医,马春到军医手里讨来药称。
鉴于是做试验,初期用不了多少材料。陈皎从脑中搜索近代史关于火药的配置,隐约记得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最佳配比是百分之七十五、一十和十五。
她不敢确定做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用,但她具有极强的执行力,先搞了再说。
要知道那三样东西是见不得火星的,陈皎不敢用铁制品,用的木杵和铜盆。
她用药称一一把木炭和硫磺硝石称制,将其倒入铜盆中,而后添入适当的水搅拌混合,就跟做面食一般。
直到把三种东西都搅拌均匀,让它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后,那坨黑黢黢的“面团”才算初步完成。
面团需得晾干才能使用,她将其分成小团平摊到一块布上。
接下来就是等待。
在等待火药干燥期间,裴长秀就地取材,亲自去砍来一根粗壮的毛竹,从竹节处斩断。陈皎把它当成放置火药的容器,相当于一个鞭炮。
鞭炮需要引线,她从马春那里取来绵线,将其相交编织到一起,再用少许火药兑水成糊状,把绵线浸入糊糊里滚动,使其沾上火药粉。
待那几根引线干透后,陈皎又用浆糊涂到草纸上,把引线包裹其中,觉得应该错不了。
等了几日,黑黢黢的面团彻底干透,陈皎兴致勃勃将其捣碎,使其成小颗粒状。她把那些火药装入竹筒中,有半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