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大杂院,薛琴还感慨:“说实在的,你俩回国,大家都觉得稀罕。你俩到今天还在一起,大家更稀罕。”
这话说起来,好像有点缺德。
但是出国留学的圈子里,换伴侣的太多了。
比如说雷成松,他出国前,双方家里就是害怕变数多,让小情侣结了婚才出国。
结果去年,雷成松回国了,他老婆在美国找了工作,不想回来,两人就离婚了。
剩下的,分分合合的故事,叶菁菁一开口能捋出一串来。
所以,薛琴才觉得她跟谢广白难得啊。
明明中途,两人有好几年都不在同一个城市。
“你想知道秘诀啊?就一个字,累!累得要死!我累得在实验室打地铺,他累得在手术间直接躺地上就睡着了。他早上六点前就到医院开早会,七点钟进手术室开到下午四点,然后继续读文章,搞研究,申请基金,还要考证。”
叶菁菁咯咯直乐,“我也差不多。我跟你说,累得就是啥都不想,但凡有一分钟空下来,我都只想眯一会儿。”
薛琴撇嘴:“切,分明是你俩有共同的语言,是灵魂伴侣。哎,就没人追你们吗?”
“当然不是。”叶菁菁有一说一,“我这样的,年轻有钱有地位,谢广白那样的,医生,有前途,都抢手。”
薛琴哈哈大笑:“那你们可真是经受住了考验。”
叶菁菁想起一件搞笑的事,直接出卖了谢广白:“别说,他在美国可受欢迎了。有一次他加班太晚等夜班巴士,有个男的找他搭讪了。”
薛琴瞪大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叶菁菁笑得要喘不过气了,“最逗的是,那男的主动介绍我是gay,谢广白没明白他的意思。”
薛琴茫然了:“gay不就是快乐的人吗?”
她自己也学外语,她记得这个单词。
叶菁菁笑得捂肚子了:“哎哟哟,果然,《新英汉字典》是这么翻译的,谢广白也是这么背的。他感觉奇怪,问其他留学生,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他同事告诉他意思的。男同性恋,gay有这个意思。”
薛琴哭笑不得:“看来哪国语言都是随着时间变化,意义跟着变的。哎哟,回头我得在学校多安排点这方面的课程。”
“不愧是我们薛总。”叶菁菁感慨,以前这种事都是她催薛琴做的。
可见人独当一面后,都能飞速成长。
“对了,有个事问你,你是不是跟雷成松相亲了?感觉咋样?”
薛琴呵呵:“不咋样。他应付他家长辈,我应付我家长辈而已。哎,有的时候想想,一个人也挺好,怪自在的,舒坦。”
叶菁菁点头:“也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
薛琴啧啧:“我们叶教授就是叶教授,就是不一样。换成其他人,自己有对象了,肯定要撺掇我也找个对象。”
叶菁菁哈哈笑:“我可不管这个,我又不开婚姻介绍所。”
她俩在四季春饭店吃了汤包,又喝了豆浆,肚子饱饱的,才算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刚出门,薛琴还没来得及去把车开过来呢,前面就乱哄哄地闹腾上了,街头全是看热闹的人。
叶菁菁一瞬间都恍惚了,感觉跟自己出国前的场景好像啊。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出国前,薛琴骑着电动自行车载她。
现在,薛琴手上拿的是轿车车钥匙。
“这是干什么?开公审大会?”
薛琴手搭凉棚,往前眺望了下,点点头:“看样子真是。”
叶菁菁好奇了:“谁啊,这是,还严打吗?严打不是83年的事吗?”
薛琴还在努力看呢,嘴上回应着:“那审案子要时间,也没停啊。嗯,对,就是公审大会。”
叶菁菁跟着伸脖子:“今天是什么案子啊?”
薛琴已经放下搭凉棚的手,满脸一言难尽:“熟人,卢少婷。”
说着,她忍不住抱怨起来,“你说卢少婷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她好不容易放出来,她为什么又瞎折腾?我摸着良心讲啊,纺织厂是真没亏待她。”
卢少婷1979年不是被判刑坐五年牢吗,但实际上,她没坐完五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