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还以为你要去江边散步。”纪谦小声说了一句。
迟轲手一顿:“你想去吗?”
“有点想?”纪谦说完,又摇摇头,“不,还是更想陪你去超市,你带我一起。”
“算了,去散步吧。”迟轲放回手机,“离得不远,走过去吧。”
“真的?”纪谦很意外他会改变计划,笑眯眯道,“哎,哥哥对我真好~”
“自作多情弟弟,”迟轲把他脸推开,“超市要不关门,我们现在就该分道扬镳。”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分什么道扬什么镳?这种词真是太不吉利了,呸呸呸。”纪谦解下手腕上的佛珠硬塞进他手里,“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迟轲敷衍呸完,把佛珠绕了两圈,缠在自己手腕上,“你信佛?”
“说不上信吧,小时候我妈专门去寺里找大师给我求的,她还专门住那里吃了三天斋饭呢,后来我就一直戴着了。”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纪谦看着他手腕,笑容更深了,“你戴着挺好看的。”
我戴什么都好看。
迟轲把佛珠摘了还他:“你妈妈很爱你。”
“我家人都很爱我。”纪谦卷起袖子,重新缠上佛珠,“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下了好几次病危,那段时间他们把所有能保佑健康的东西都给我弄来摆病床旁边了,什么佛教五行风水基督教啊全弄来中西合并了,后来说也不知道哪路神仙把我救回来的。反正我还是坚信现代医学最可敬。”
迟轲弯起眼睛:“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当了医生?”
其实他有很多疑问,比如你家里人这么爱你,为什么现在对你是这个态度?又比如纪家的主母曾经公开表示过讨厌去寺庙,为什么会专门去吃斋……
但可能现在氛围太好了,他并没有把话题引到这上面。
“一半一半,学之前我爸妈让人带我深入了解过,说什么打碎滤镜,怕我一时脑热,以后后悔,但了解也挺感兴趣,就学下去了。”纪谦说,“还有就是……”
迟轲侧过头,难得看到他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放慢脚步,等前面不远处两个路人走远了,才问:“说说,我不告诉别人。”
“哄小孩儿呢?”纪谦没好气地用胳膊怼他一下,不重,跟蹭了一下似的,“躺病床上的时候其实我没有完全昏迷,天天夜里都能听到我妈他们悄悄哭,我就想我可千万不能死,病好出院的时候呢,他们倒是笑得挺开心了,当时才真觉得给我治病的医生太厉害了。”
迟轲垂着眸子,听得很认真。
纪谦笑道:“是不是挺想化的?”
“挺了不起的。”迟轲看着他眼睛说,“很厉害了纪谦。”
他眼睛是很漂亮的灰色,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可以包容一切的错觉。
纪谦忽然就很想多说点什么,抿了抿唇,很艰难地开口:“其实我……”
“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吗?”迟轲打断了他,“虽然不知道你想给我说什么,但既然不知道要不要说,暂时就别说了,别做冲动的事,等想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纪谦顿住:“万一到时候就太晚了呢?”
“不晚。”迟轲把风吹乱的头发撩上去,以免刘海挡住他看纪谦的视线,“我会等你。”
大事上,他一直挺愿意给时间的。
就像这厮的性取向,已经那么明显了,其实迟轲大可以打直球教他,但别人教的和自己想明白的不一样。
如果一个人连有没有喜欢、喜欢谁都要别人掰开了揉碎了手把手告知教导,要么不够喜欢,要么就是真脑子有问题。
不管哪种,跟他都不合适。
纪谦要真是这二者之一,那算他眼瞎看错人。
他是要谈对象,又不是带孩子。
纪谦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眼里有点儿说不清的情愫。
迟轲转身,很有耐心地等了会儿,在他膝盖动的时候,不紧不慢问:“你想干什么?”
纪谦被问住了:“不知道。”
他太习惯想一出是一出,都没意识到自己动了。
“不知道就想。”迟轲双手抄兜,一副很悠闲地姿态,似乎完全没把这种怪异的氛围放在心上。
纪谦蹙眉,好半天,不太确定地说:“想……抱一下?”
“经我同意了吗?”迟轲挑眉,“我不是说和好了也不能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