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鲤看见他的眼底有错愕,隐痛,以及更加沉郁的……她分辨不出的感情。
梳理着她长发的指节骤然僵硬,所有情绪一瞬抽离了这具身躯。
他恢复记忆之后,一点点捡起的温情如春雪遇阳般迅速消解,仿佛又回到了他作为元帅手下人形兵器的时光。没有感情,没有欲望,躯壳里空无一物,偶尔可怜地梦见些不甚清晰的碎片,却无处寻找是否真有那样一双那样温软的小手拥抱过他。
吹笛人本待在角落,阴郁地注视着面前这一幕,听到这话,恶魔唇角翘起,耳羽抖起来,手掌开始整理繁复的领结。
像是梳妆打扮,做起侍寝准备的小鸟。
“所以……”虞鲤慢吞吞地说,“我同意你用哥哥的身份陪着我,但在我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希望我们都不要越过那条线。”
“我不想,再失望一次了。”
姬竞择沉默了许久。
“……晚上,”他喉结滚动,手指小心地抚摸她的脸颊,溢出的嗓音有些语无伦次,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或者明天,哥哥会来找你,上药、按摩,想吃什么,都可以对哥哥说。”
“让我贴身照顾你,好么。”
虞鲤诧异地睁圆眼睛,“你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呢?”
姬竞择深深注视着她,黑蓝眸泛着血丝,嘴唇动了动,虞鲤只读到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下一刻,他高大的身躯便如同倾颓般的,俯下身,额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安慰般地轻拥住他:“嗯,我也喜欢你,哥哥。”
“不是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绝望地轻声说:“我爱你,妹妹。”
……
姬竞择离开之后,虞鲤疲倦地招了招手,小乌鸦支棱起来,走到她身边,脱去她肩上披到现在的风衣,抱起她的身体。
“没有碍事的人了吧。”
吹笛人手掌攥握她的腰肢,甚至没有抱着她走进去,而是用瞬移将她压到了床铺。
德米安轻轻哼笑一声,用长笛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恶魔的舌变得细长,亲吻她的唇,立刻便狡猾地变成其他形态,像是带着倒刺的蛇身,亦或者布满吸盘的触手。
“……嗯,你很喜欢?”
看着她迷蒙的神情,吹笛人满意地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触到她脖颈的拉链。
“想要舌头,还是别的,都能变成你最喜欢的形态。”
吹笛人俯身,红眸沉暗:“这里没别人在,要不要试一试恶魔的审讯。”
堕天使并不擅长打斗,刚加入恶魔七处时,德米安多执行的是谍报任务。
他借着贵族身份,如鱼得水地混迹在联邦名流之间,为了维系人际关系,他不得不走出古堡,参加各种各样虚伪的社交场合。
贵族子女的成人礼、婚礼,一代家主衰老离世的葬礼。
而他出席的这一场丧葬,几十年前,德米安曾借着另一个身份,参加过对方的满月宴。
人类就是如此,生命短暂如同蜉蝣。
无论周围的人是笑是流泪,吹笛人站在喧嚣的人影里,始终正装优雅,冷眼旁观着不同人短暂的一生
除了以欲与爱为食的魅魔,恶魔都有喜饮人血的天性,在他的观念里,人类不过是会行走的血包。
为什么要在意这么脆弱的物种?甚至产生情绪和感情,简直……无趣。
虞鲤咬住大拇指,有些羞涩和焦虑地看向吹笛人。
“别……一直盯着。”
“你到底,想不想,不行就换人。”那目光仍然灼灼,虞鲤逐渐有些恼羞成怒,她深吸口气,闷闷地说道。
“你要换谁?”
看她想要抱紧自己,男人眯了眯眼,手掌强硬地阻止了她的退怯。
虽然气音保持着冷淡的低沉,但看他像颗毛栗子般炸开的耳羽,紧缩成一线的瞳仁,被口液浸染的红润双唇,都在彰显着他格外亢奋的事实。
虞鲤身边没有阿尔法的杂种陪着,姬竞择又被她彻底拒绝——在这间卧室,这架飞艇上,无可置疑,他是最受宠爱的男人。();